男女主角分别是季崇易姜似的武侠仙侠小说《季崇易姜似写的小说似锦全文阅读》,由网络作家“季崇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易郎,你快回府吧,已经很晚了,要是被发现就麻烦了。”女子低着头,声音带着哽咽。季崇易伸出手扶住女子双肩,语气激动,“我不走。巧娘,你难道不知道我马上要成亲了?家中本来盯得就严,我这一走恐怕再也见不着你了……”身后有备而来的姜似眼神陡然转冷。原来季崇易的心上人叫巧娘,难怪上辈子只因自己对贴身丫鬟叫了声“阿巧”,在季府便受尽冷落。上辈子季崇易婚前跟巧娘私奔殉情,不想巧娘死了,他却被救了回来,还被迫继续婚约,迎娶姜似。自此,再多才多情貌美的姜府小姐也比不上季崇易心里一个死去的巧娘!直至自己惨死季府,季崇易也没有动自己一下。幸好,如今自己重生回十五岁!为了改变命运,她姜似定要让这对殉情的鸳鸯好好死一死!丫鬟阿蛮担心地拽拽小姐,二人是偷了看...
“易郎,你快回府吧,已经很晚了,要是被发现就麻烦了。”
女子低着头,声音带着哽咽。
季崇易伸出手扶住女子双肩,语气激动,“我不走。巧娘,你难道不知道我马上要成亲了?家中本来盯得就严,我这一走恐怕再也见不着你了……”
身后有备而来的姜似眼神陡然转冷。
原来季崇易的心上人叫巧娘,难怪上辈子只因自己对贴身丫鬟叫了声“阿巧”,在季府便受尽冷落。
上辈子季崇易婚前跟巧娘私奔殉情,不想巧娘死了,他却被救了回来,还被迫继续婚约,迎娶姜似。自此,再多才多情貌美的姜府小姐也比不上季崇易心里一个死去的巧娘!
直至自己惨死季府,季崇易也没有动自己一下。
幸好,如今自己重生回十五岁!
为了改变命运,她姜似定要让这对殉情的鸳鸯好好死一死!
丫鬟阿蛮担心地拽拽小姐,二人是偷了看门婆子的钥匙偷跑出来的,这要是让老爷知道,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姜似对她“嘘”了一声,表示安静。
随后便见巧娘哀婉一笑,“易郎,你把我忘了吧——”
季崇易猛然掩住巧娘的嘴,声音扬起,“我不许!”
“易郎——”
巧娘别开脸,泪水簌簌而下。
姜似冷眼看着,开始紧张起来,看这架势,两个人就要殉情了吧?
希望接下来能一切顺利……
只见季崇易猛然转身,低头堵住了对方的嘴。
二人吻到动情处,浑然投入一步步往后退,紧跟着“扑通”一声巨响传来。
姜似不由瞠目结舌。这,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殉情怎么成了意外落水!
两人似乎都不会水,随着水面起伏一边挣扎一边喊救命。
姜似顾不得其他,一推阿蛮赶紧说:“按先前的计划行事!”
阿蛮如梦初醒,拿出包袱里的小铜锣敲起来,“走水啦,走水啦!大家快来救火呀!”
而姜似也不敢耽搁,点燃几个湖边的茅草亭拉着阿蛮躲起来。
这时节天干物燥,最易走水。很快离湖边不远的民宅陆续亮起了灯,男女老幼纷纷拿着盛水的物件跑出来救火。
水中挣扎声渐渐弱了,姜似捏紧拳头望向水中。
黑沉沉的湖水如巨兽,吞噬着两人的生命。
姜似重生后早想着今日拿竹竿将浮上来的季崇易摁下去,以泄自己前世之恨。
可若是季崇易死了,还没有过门的她就要背上克夫的名声。
重活一世,姜似虽然对看破虚名,却不意味着愿意为别人犯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所以季崇易不但不能死,巧娘她也要救。
这两个人活着,就是季崇易婚前私奔!
她就有了光明正大退亲的理由。
看着水中上下起伏的二人,姜似开始紧张起来。
她并不担心季崇易,既然前一世季崇易没有死,这一次应该也会没事,可是巧娘不一样。
前一世,巧娘连尸首都没能捞上来。
就在这时,一阵强风刮来,很快刮到湖面上,带起一股气流。
借着皎皎月色,姜似看到季崇易与巧娘之间出现一个漩涡,紧接着巧娘便沉了下去,再也没有浮起来。
姜似心中一紧,跑到大石后迅速脱下外衫,露出银灰色的紧身衣。
那是鱼皮缝制的水靠,月光下泛着银辉,越发显出少女不盈一握的纤腰。
少女如一尾美人鱼悄然入水,往巧娘下沉的位置游去。
初夏的夜晚,湖水有些凉,抚摸着少女裸露在外的柔嫩肌肤,令她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姜似整个人沉入水中,中途换了口气又沉下去,勉强能看到巧娘在水中载沉载浮。
她快速游过去,伸手抓住了巧娘脚踝,拖着她往湖边游去。
姜似不过十五岁,虽然水性不错,力气却不足,浑身湿透的巧娘对她来说仿佛有千斤重。
她用力咬着唇,连下唇咬出血来都丝毫不觉,等终于到了湖边,已经快脱力了。
来救火的人已经奔到湖边来打水救火,隐藏在人群中的阿蛮捏着嗓子喊道:“你们快看,湖里有人!”
众人闻声望去,纷纷变色,“不好,有人落水了!”
很快就有精通水性的人接连跳入湖中前去救人。
姜似用力把昏迷不醒的巧娘往岸边一推,悄无声息潜入水中往旁处游去,隐约听到身后传来惊呼,“这里还有一个!”
没过多久,季崇易与巧娘就被救起来。
姜似从另一侧游到湖边悄悄上岸,躲在树后隐住身形。
季崇易与巧娘先后吐出几口水,很快睁开眼睛。
人被救醒了,姜似松了口气。
早就得过姜似叮嘱的阿蛮躲在人后,粗着嗓子喊道:“咦,这少年是安国公府的三公子啊,咱们把人送去讨赏钱去!”
阿蛮个子高挑,穿着一身男装,根本没有人注意她。
一听是安国府的公子,众人皆来了精神,吵吵嚷嚷着让人去抬轿子给送过去。
劫后余生的季崇易刚缓过神,听人们要拿他回家讨钱,脸色大变。
“我不是什么安国公府的三公子!”
亲个嘴都能掉湖里去,这要是传出去安国府的面子岂不丢尽了。
“是不是安国府的公子那不简单,派人去问问不就得了。”
“这公子衣着不凡,我看他就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机灵的已去安国公府报了信。
安国公府早已乱成粥,一听来人说三公子在莫忧湖溺水了,安国公夫人立时昏死过去。
世子季崇礼赶紧让人带路,领着家丁直奔莫忧湖而去。
同住一坊的各府下人也偷偷跟去,在莫忧湖见到浑身湿漉漉的季崇易与紧挨着他的女子,哪还有不明白的。
登时传闻满天飞,安国公府的三公子居然和一个姑娘殉情了!
“是呀,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本来请人家上最好的酒楼喝酒,想着妹妹还在家中等我,只能改日再登门拜谢。”姜湛把茶杯放下来,一脸遗憾,“怪失礼的。”
姜似问完,不觉为姜湛担心起来。
要杀兄长的人十之八九是陷害检举御史的人,对方见到了兄长的样子,难说以后不会对兄长下手。
“二哥可问了恩人住处,好登门道谢?”
“他叫余七,说来也巧,就住在离咱家不远的雀子胡同——”
后面的话姜似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一把抓住姜湛衣袖,手背青筋凸起,“他真的叫余七?”
姜湛讶然,困惑道:“四妹怎么了?”
姜似攸地回神,松开姜湛的衣袖,借着抬手把碎发抿至耳后的动作掩饰失态,可再怎么掩饰脸色还是苍白的,一时难以恢复。
姜湛狐疑打量着姜似,“莫非妹妹认识余七?”
姜似勉强笑笑,“余七”两个字总在她心头晃,晃得她心神不宁。
“那是不是相貌极好,算是罕见的美男子?”
姜湛眨眨眼不说话,难怪妹妹对余七哥这么好奇,原来是见过的。余七哥长得那么妖孽,妹妹难以忘怀也正常。
不过余七哥能出现在青楼附近,可见是个风流的,这样的人当朋友固然志趣相投,当妹夫他可不满意。
“没有哩,余七哥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然怎么能救你二哥于水火之中呢?”
姜湛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竖起大拇指。
姜似松了口气,笑容轻松许多,“那二哥可要记得请人家喝酒,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看来是她太敏感了,这世上姓余排行第七的男子不知凡几,何况她认识的那个余七只是化名。
“四妹也认识叫余七的人?”姜湛不放心追问一句。
“有一次出门无意中碰到一位叫余七的,当时还闹了些不愉快,所以有些印象。”
“那人貌比潘安?”
貌比潘安么?姜似不由回忆了一下。
那人确实生得极好,如明珠般熠熠生辉。可是样貌再好又怎么样?她认识的“余七”,是个混蛋。
“没有,那人凶神恶煞,不是个好人。”
一连串不好的词儿从姜似口中吐出来。
“那咱们见的肯定不是同一人了。余七哥虽然五大三粗,一瞧就是好人呢。”
“先不提这个,二哥以后办事可不要再节外生枝,这次你被人看见了脸,说不定有麻烦。”姜似心中担忧并未消除。
“等那人知道我是东平伯府的二公子,就不敢乱来了。”姜湛不以为意。
他又不是吓大的,总不能因为这个以后缩在家里不出门。
“总之二哥以后少出门,出门的话务必多加小心。”
姜似忽然想起了前世姜湛的死就是叫杨盛才的纨绔子害的,而杨盛才是礼部尚书之孙……
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关联?
不对,前世她可没让二哥去碧春楼的那条暗巷。
“姑娘——”
门外传来阿蛮的唤声。
姜似收回思绪,喊阿蛮进来。
阿蛮快步走至姜似身边,“姑娘,二老爷回来了,正拦着大老爷清点聘礼呢。”
“二叔果然要坏事!”姜湛恨声。
他这个二叔平时倒是和善,但对祖母最孝顺,这件事上绝对会听祖母的。
“去看看。”
姜似起身往外走去。
姜湛赶忙跟上。
安国公府送来的聘礼安置在华明堂的小库房,库房前姜安诚正在发火,“二弟,你赶紧让开,别耽误我去安国公府退亲!”
温和的声音传来,“大哥。事情我都知道,不就是安国公府的那小子年少无知做了糊涂事么,好好解决就是。”
“怎么解决?”
“国公府想让那女子当良妾,别说大哥生气,我这当二叔的也不满意。一个平民女子,给些银钱打发了就是,等似儿嫁过去,凭似儿的人才还不能让那混小子本分起来么?大哥,退亲确一时痛快,似儿将来可怎么办呢?”
姜似静静站在不远处,心道二叔可真能言善道!
姜湛刚要开口,姜似拉了他一下,走上前去。
“似儿来了。”
姜二老爷见姜似走过来,露出温和笑容。
姜似屈了屈膝,直截了当道:“二叔不必替侄女操心。在我看来,能远离季三公子这样的男人,哪怕当一辈子老姑娘都该偷笑。”
“似儿,你还小,哪里明白老姑娘的难处——”
姜似冲姜安诚甜甜一笑,“父亲,女儿要是想当一辈子老姑娘,您乐意养着不?”
“当然乐意!”姜安诚毫不犹豫。
姜湛紧跟着拍拍胸脯,“四妹放心,你要真不愿意嫁人,还有哥哥呢。谁敢闲言碎语我揍谁!”
姜似嘴角笑意越发真切。
她的父亲与兄长都不是那种聪明人,但对她的疼爱却不掺一丝杂质。
“二叔您看,父亲与二哥都不嫌弃我。还是说您觉得侄女嫁不出去给您丢人了?”
姜安诚神色不善盯着姜二老爷。
他的闺女他还没嫌弃呢,别人算哪根葱,凭什么替他嫌弃啊?
“似儿怎么这么说?二叔不是这个意思——”
姜安诚抬腿踹了姜湛一脚,“还不抓紧干活!”
姜二老爷被姜似一番挤兑弄得不好开口,沉着脸杵在原处看姜安诚父子指挥着下人搬运聘礼。
“二叔让让,砸到您的脚就不好了。”姜似笑眯眯道。
姜二老爷盯了姜似好一会儿,才笑笑离去。
二叔脾气可真好呢,这都不生气。
姜似嘴角掠过一抹淡笑。
另一边郭氏回到安国公府,马车却被门人拦住了:“今日我们府上不见客,请客人改日再来吧。”
临时雇来的寻常马车,安国公府的门人自然不认得。
“仔细睁眼瞧瞧,车里是世子夫人!”郭氏的丫鬟掀起车窗帘子斥道。
门人吃了一惊,忙开了门。
郭氏直奔安国公夫人卫氏那里。
如何,东平伯府要什么条件?”卫氏神情疲惫问道。
街面上一阵骚动。
姜似快步走到窗边往下看。
几个打手模样的人把二牛团团围住,小心翼翼向它靠近,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根粗木棍。
不远处并肩站着两个人,一人穿锦袍持折扇,另一人穿着月白色直裰。
这两个人姜似都认识。
穿锦袍的是荣阳长公主与大将军崔绪之子崔逸,前不久在街头才被二牛咬过的,另一个是礼部尚书的孙子杨盛才。
姜似目光在杨盛才的脸上停驻片刻。
看起来比兄长大不了多少的少年,长得也是人模狗样,却是害死兄长的凶手。
可是她只知道二哥的死与杨盛才有关,具体情形却不得而知。
“姑娘,那只狗会被他们打死的,要不要婢子下去帮忙啊?”阿蛮探出头去,满脸担忧。
姜似看着下方抿了抿唇:“暂时先看看。”
凭她对二牛的了解,那几个打手不见得是二牛的对手。
“姑娘,看着那只狗被他们围住,婢子还怪紧张的。”阿蛮不自觉抓紧了窗沿。
“它叫二牛。”
阿蛮看向姜似。
姜似笑笑:“那只狗叫二牛,有名字的。”
“姑娘怎么知道的?”阿蛮纳闷起来。
姜似一窒,轻咳一声道:“那日听它主人这么叫。”
阿蛮转转眼珠,想起了那个比姜湛还要俊朗几分的少年,脱口而出道:“就是那个长得好看的登徒子啊!”
姜似脸一热,而后转黑:“这是什么形容!”
莫不是长得好看些,当登徒子都情有可原了?
阿蛮眨眨眼,很是无辜:“婢子觉得形容得很贴切啊。”
“别说了!”姜似淡淡喝了一声,注意力被楼下的闹腾吸引过去。
一名打手嘴里发出一声吼,抡起棍子向二牛打去。
二牛灵活避开,而后跳起来张口咬在了那人的手腕上。
那人一声惨叫,手中棍子掉到了地上。
其他人一见,立刻乱棍打去。
二牛咬着那人不松手,两条后腿用力一蹬踹在了靠近它的一人脸上,紧接着几个跳跃灵活穿梭在几名打手之间。
等看热闹的人反应过来时,几名打手已经倒在地上,捂着伤口惨叫连连。
人们忍不住揉揉眼。
这狗神了啊!
大狗仰头叫了一声,一步步走向崔逸与杨盛才,期间从一名倒地的打手脸上踩过,都没低头瞧一眼。
围观者皆心中惴然,
这狗不但神,还很拽,这到底是谁家的狗啊?
“姑娘,婢子怎么觉得刚刚二牛是冲您叫的?”
姜似没有回答,目光追逐着大狗的身影。
刚刚她从二牛的叫声中听到了安抚的意思。
二牛怕她担心么?
“你别过来啊,别过来——”面对步步逼近的二牛,崔逸显然有着大面积心理阴影,白着脸步步后退。
“崔逸,你的人不怎么样啊,好几个人还打不过一条狗。”杨盛才摸着下巴嘲笑道。
“崔成、崔功,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赶紧出来!”崔逸大喊了一声。
两道人影几乎同时落到了崔逸面前。
崔逸神色一松,摇了摇折扇。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那次被群狗围攻之后就知道这些家丁不靠谱了,于是死缠烂打从父亲那里求来两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亲兵。
这两个老亲兵可是身经百战杀人不眨眼的,对付一条瘸腿狗小菜一碟。
一直权当看戏的姜似神色凝重起来。
她从这两个人身上嗅到了久经沙场的味道。
“姑娘,咱们要下去吗?婢子觉得这两个人很不简单。”阿蛮跟着紧张起来。
“不,咱们下去帮不上忙,站在这里居高临下反而好应变些。”姜似沉吟片刻,打消了冲动的念头。
她曾跟着郁七学过几式取巧的招式,面对普通人时用来出其不意还凑合,真要对起来显然不够看,至于阿蛮,那点功夫在这两个模样寻常的中年汉子面前恐怕只能算花拳绣腿。
对两个中年汉子的气息,二牛显然很敏感,当下毛都竖了起来,口中发出低低的叫声。
二人一狗很快打到了一起。
围观众人屏住了呼吸,竟从这二人一狗的混战中看到了金戈铁马的惨烈。
其中一个人的小腿被二牛咬下一块肉来,往下淌着血,而二牛也没有了先前对付几个打手的从容,张嘴吐舌大口喘着气。
那条瘸腿在关键时候到底拖慢了大狗的速度。
“姑娘,二牛好像要吃亏。”随着楼下情况越发激烈,阿蛮坐不住了。
姜似把一只茶杯塞进阿蛮手中:“拿好了它,二牛顶不住时就把这个往那个穿锦袍的人身上砸。”
姜似指的是崔逸。
本来两个人中她更恨的是杨盛才,但是那两个中年汉子是崔逸的人,无疑对崔逸的安危更重视。
“畜生,看你还嚣张!”许是被一只瘸腿狗弄得如此狼狈实在烦了,其中一人突然从绑腿中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向二牛刺去。
“宰了它,今天就吃狗肉了!”崔逸兴奋大喊道。
早就应该用刀把这畜生剥皮了,两个老东西非要死脑筋。
按着大周律法,寻常人身上是不允许携带利器的,但崔逸这种特权阶层显然不受限制。
明晃晃的匕首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光,围观众人不由自主往后退去。
阿蛮再不迟疑,用力把茶杯扔了出去。
天青色的茶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砸在崔逸脑门上。
崔逸一声惨叫,直挺挺往后倒去。
正与二牛混战的二人迅速往崔逸所在的方向赶去。
谁知一道黑黄身影毫不示弱,先他们一步赶到了那里。
半人高的大狗一只前爪按住额头血流如注的崔逸,悠哉摇着尾巴看着逼近的二人。
崔逸吓得都觉不出额头疼了,结巴着喊道:“快,快救我——”
“畜生,赶紧滚开!”一名中年汉子喝道。
二牛扫了他一眼。
那人一怔,瞬间有种眼花的错觉。
为何他从这只狗的眼神里居然看到了鄙视?
一定是看错了。
而后,这人就看到大狗抬了抬狗爪,慢条斯理按在了崔逸咽喉上。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这狗一定成精了!
姜似盯着姜倩笑靥如花的面庞,险些把那个困扰了她数年的问题抛出来:到底为了什么,一个女人会帮着丈夫糟蹋自己的妹妹?
“姜似,你的规矩呢?见了你二姐招呼也不打?”冯老夫人不满道。
姜倩伸出手握住姜似的手,少女指尖的冰凉让姜倩眉梢微扬,“四妹,你受委屈了。”
姜似猛然抽回手。
“四妹?”姜倩讶然。
“我不觉得委屈,二姐不需要同情我。”
姜似语气冷淡,她原本就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只是以前没有对着姜倩使过罢了。
“姜似,跟你二姐道歉!”冯老夫人斥道。
姜倩片刻恢复温柔笑容,“祖母别生四妹的气,四妹被退了婚,心里不好受——”
“没有把我后半生的幸福搭进去,我挺好受的。”姜似毫不客气打断姜倩的话。她虽然无法立刻把大耳刮子甩到姜倩脸上去,但姐妹情深的戏却不想再演。
姜似望着姜倩那张粉白的脸,扯着嘴角笑笑,“反倒是二姐翻来覆去提起,我才不好受呢。”
姜倩身体轻颤,脸上的笑意快维持不住了。
“姜似,你是不是疯了?你二姐是担心才回来看你,结果你连一点感念之心都没有!”冯老夫人猛然一拍茶几,茶几上的茶盏晃了晃,茶水洒了出来。
姜似一脸无辜,“祖母这是怎么了?我与二姐既没打架也没拌嘴,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好端端为何要向二姐道歉?”她说完,偏头看姜倩,“二姐,妹妹得罪你了?”
“没得罪……”姜倩勉强笑笑,盯着姜似的侧颜有些出神。
她这个妹妹的容貌可真是得天独厚啊!
昨日听闻两家退亲,她的夫君,长兴侯世子满脸唏嘘,“如斯美人,季三无福啊!”
“四妹是不是见我就想大姐了,所以心里才不舒服?”姜倩并不愿意与姜似扯破脸,很快扬起唇角,“四妹别急,说不准大姐很快就到。”
姜似心中冷笑。
可怜她以前被屎糊住了眼,竟没察觉姜倩把挑拨离间运用得这么炉火纯青。
大姐性情懦弱,出嫁数年只有一女,在婆家日子并不好过。她退亲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大姐想回来看她也有心无力。
“我想大姐了自会去看她,二姐想得真多。”
“四妹——”
这一下,姜倩再也笑不出来了。
冯老夫人大怒,“姜似,你今天是不是魔障了?处处与你二姐针锋相对!”
“祖母,您昨夜做噩梦了吗?”
姜似无视冯老夫人的怒火,突然问道。
冯老夫人一怔。
她做噩梦,四丫头怎么会知道?
冯老夫人很快掩去异样,不悦道:“胡说什么?”
她昨夜是做了个怪梦,梦到一对锦鸡忽然向她扑来,她慌忙躲避,可还是被一只锦鸡抓瞎了眼睛……
冯老夫人压下心中不适,看向姜似的眼神越发不善。
大儿媳妇苏氏待字闺中时就没了好名声,偏偏长着一副勾人的样貌,大儿子死活要把人娶进门来。
看在苏氏世袭宜宁侯府的份上,她捏着鼻子认了。可苏氏生下大孙女姜依后就成了不下蛋的母鸡,她要给儿子张罗两房妾室,被那女人撺掇儿子与她置气。
两人关系剑拔弩张,直到苏氏生下姜湛才有所缓和。
姜似早把冯老夫人一闪而逝的失态尽收眼底,笑盈盈道:“我看祖母眼底泛青,还以为祖母也如孙女一样夜里没睡好呢。昨夜孙女做了一个好吓人的梦,梦到两只锦鸡伸着爪子要抓我的眼睛……”
冯老夫人脸色微变,拢在大袖中的手猛然一抖。
竟有这么巧的事儿?心中忽地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祖母昨夜没睡好?”姜倩一脸关心。
冯老夫人是要面子的人,当着孙辈的面儿当然不会承认,“年纪大了,睡不踏实是常事儿。”
她虽这样说,因最疼爱的孙女回娘家而产生的好心情却不见了,只剩心烦意乱。
姜似暗暗笑了。
祖母就是这般自私凉薄的人,这一点,早在季崇易死后她寻机会哭着向祖母叙说仍是完璧之身的委屈时就领教到了。
她没有娘,这种事除了对祖母说不知道该对何人开口。
可是祖母直接甩了她一巴掌,声色俱厉警告她把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
没有安慰,没有维护,更别说替她出头。
祖母冷笑着问:“传出男人至死都没碰过你的风声好听吗?你是不是要让伯府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她现在用“噩梦”二字引走祖母的注意力,祖母当然不耐烦姜倩还杵在这儿。
果然不出姜似所料,冯老夫人很快抬手扶额,“到底是老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就乏了。倩儿,你难得回来一趟,叫三丫头、五丫头她们几个陪你好好说说话,祖母想歇会儿了。”
姜倩嘴唇翕动。
今天真是邪门,先是被姜似三番两次拿话挤兑,现在又被祖母赶人,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那祖母好好歇着,侯府中事情也多,孙女先回去,改日再与妹妹们说话。”
“也好,你先回去忙吧。”
姜倩心中失落,面上却只流露出三分好让冯老夫人见了疼惜,剩下七分悄然遮掩起来。过犹不及的道理,她很清楚。
“四妹送送我吧。”
姜倩笑看着姜似,似乎半点不为刚才的事着恼。
这一次姜似却痛快点头。
姜倩暗暗松了口气,她这一次回娘家,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是就这么走了可不成。
二人沿着熟悉的小径往外走,眼见快要到门口,姜倩脚步微顿,温声细语道:“一些日子没见,怎么觉得四妹与我生分了?”
姜似眼皮也不抬,“二姐一定是错觉。”
“那就好。”姜倩拉住姜似的手,“我知道四妹近来心情不佳,不如回头二姐给你下帖子,你来姐家小住两日如何?”
姜似望着姜倩,眼神意味深长。
“四妹怎么这样看我?莫非我脸上有东西?”姜倩不由抬手摸了摸脸颊,绣着精美花草的袖口滑落至肘部,露出一小截儿白皙手臂。
姜倩忙把手放下去。
姜似眼尖,分明看到姜倩手臂靠内处有一抹紫青。
“好,要给二姐添麻烦了。”
“不麻烦,四妹愿意来,二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仿佛放下了一桩心事,姜倩连走路都轻快起来。
姜似停下脚步,她面色平静看着姜倩,一字一顿道:“二姐慢走,我等二姐的帖子。”
那个比噩梦还可怕的地方,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不介意去闯一闯。
这一次,她要让恶人得到恶报!
姜似一下子泄了气。
兄长最大的优点就是重情义,她即便阻拦,恐怕也挡不住。
罢了,二哥是男子,那混蛋就算有心接近,总不能哄了二哥当媳妇去。
至于她——
姜似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情景。
郁七见到她时虽然多看了几眼,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她今日又故意说了狠话,想来以他尊贵的身份以后是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姜似长长舒了一口气,对姜湛笑笑:“是妹妹过于激动了,就是荷包被那人的狗抢了去,忍不住迁怒主人。”
姜湛露出同仇敌忾的神情:“四妹你不知道,那只狗真的很欠揍,我早就想收拾它一顿了。”
不就是一时糊涂把它认成了“马面”嘛,每次见面都用那种鄙视的眼神看着他,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姜似回忆了一下大狗的战斗力,笑问:“二哥确定打得过它?”
姜湛脑海中立刻闪过大狗向他扑来的情景。
“呵呵。”姜二公子以一声干笑回答了妹妹的话。
二人已经走到了东平伯府的门口。
姜似停下来:“二哥帮我把那只荷包要回来吧,不然被人捡了去不好。”
“行,我这就去找余七哥。四妹放心,二哥定然把荷包给你找回来。”
姜似点点头,带着阿蛮进了府。
东平伯府所在的榆钱胡同距雀子胡同很近,姜似兄妹说完话分开时郁七已经回到了门前有一棵歪脖子枣树的宅子里。
“二牛,出来!”郁七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喊。
院中高大挺拔的合欢树被微风吹过,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郁七面无表情扬了扬眉梢,又吐出两个字:“冷影。”
立刻有一人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竟好似凭空出现一般。
那人单膝跪地:“主子有何吩咐?”
“起来说话。”
那人立刻站了起来。
这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五官端正,面上带着恭敬。
“二牛没有回来?”
“没有。”
郁七眸色越发深沉。
“主子,小的去找二牛!”又一个人从树上跳了下来。
这人生了一张娃娃脸,看着与郁七年纪仿佛,与严肃恭敬的龙影不同,娃娃脸的少年哪怕面对郁七依然笑嘻嘻的。
郁七颔首:“去吧,龙旦。”
娃娃脸少年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他站稳的同时哀怨瞪了面无表情的冷影一眼。
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都是主子的暗卫,凭什么这家伙就叫冷影,而他叫龙旦!
龙旦垮着脸从墙头跳了出去,不久后一人一狗从门口跑了进来。
一见到大狗,郁七立刻沉下脸:“过来!”
二牛一脸无辜看着龙旦。
龙旦翻了个白眼:“别装傻,主子喊的是你!”
这狗成精了啊,居然还知道打马虎眼。
二牛耳朵一耷拉,磨磨蹭蹭来到郁七面前。
郁七伸出手:“东西呢?”
大狗立刻变得精神起来,掉头跑了出去,不多时叼着个荷包返回来,冲着郁七猛摇尾巴邀功。
郁七把荷包接了过来,见做工精致的丁香色荷包边角湿漉漉的,显然是被二牛的口水打湿,忍不住轻叩手指敲了敲大狗脑门。
大狗委屈叫了一声,随后又开始猛摇尾巴,一边摇一边冲着荷包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以后不许这么干了,吓到人家姑娘怎么办?”郁七绷着脸训斥。
大狗仿佛听得懂人言,见抢来了荷包不但没有得到主人夸奖,反而遭了训斥,一下子没了精神,没精打采用大尾巴扫了扫地面。
“注意方式。”郁七摸了摸大狗的头,把荷包揣进了怀中。
大狗:“……”
龙旦:“……”
冷影:“……”
“余七哥,你在家吗?”门口传来姜湛的喊声。
话音才落,冷影与龙旦同时一跃而起,悄无声息跳到了树上。
二牛跟着跳起,跳到一半才想起它不用躲,又安稳趴回地上。
“去把客人领进来吧。”郁七拍了拍二牛的背。
不多时二牛把姜湛带了过来。
一见郁七,姜湛脸上带了些尴尬:“余七哥,兄弟给你赔不是了,今日舍妹说话过了些——”
郁七笑着打断姜湛的话:“姜二弟别这么说,应该是我赔不是才对。二牛平时被我惯坏了,越来越无法无天。”
姜湛没好气看了大狗一眼,连连点头:“余七哥是该管管二牛了,姑娘家的荷包又不是肉骨头,怎么能抢了就跑呢?”
二牛不屑扯了扯嘴皮,露出白牙。
愚蠢!
“姜二弟说得对,是该好好管管了。”
瞪完了二牛,姜湛开始说正事:“余七哥,二牛把我妹妹的荷包叼到哪里去了?你知道的,姑娘家的荷包不能落在外头……”
“确实不该,都是二牛惹的祸。”郁七一脸惭愧。
“那荷包——”
“二牛,你究竟把荷包藏到哪里去了?”
“呜——”二牛拉长音叫了一声。
荷包去哪了,您心里还没数嘛。
树上的龙旦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今天的主子莫不是别人假冒的吧?
他忍不住扯了扯冷影衣袖。
冷影回给他个鄙视的眼神,声音压得极低:“主子这样做,定有深意!”
“怎么,弄丢了?”郁七声音微扬。
二牛又叫了一声,趴在地上用尾巴拍打着地面,很快尘土就扬了姜湛一身。
姜湛忍耐咬了咬牙。
郁七语气歉然:“姜二弟,看来荷包真的被二牛给弄丢了,要不然你狠狠打它一顿出气吧,我绝不拦着。”
姜湛怒瞪着二牛,二牛毫不示弱,露出尖利的白牙。
姜湛拳头握紧又松开,叹气道:“算了,和一只畜生没法计较。余七哥,那我就先回去了,四妹还等着我回话呢。”
郁七起身送姜湛往外走,声音如清泉在人耳旁流淌:“麻烦姜二弟好生向令妹解释一下,如若不然,改日我亲自向令妹道歉也可。”
“不必了,舍妹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回去我好好和她解释一下就是了。”
郁七把姜湛送到歪脖子枣树旁才转身回去。
随着院门关闭,龙旦与冷影跳了下来。
“主子,那荷包里一定有藏宝图吧?”龙旦觍着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