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路走到黑，直到死亡。
可现在……
我将头埋在秦落胸前，深吸了一口清冽酒香，双颊晕红。
「楚楚深恨皇后，怎么能让她这么轻易死去？！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秦落掐在我脸上的手指渐渐放松，他饶有兴致地看向我：「都依爱妃。」
「那你说说看，你想怎么做？」
我跨坐在他膝上，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柔若无骨地一指殿内衣着清凉媚态横生的舞女。
「如此美景，何不请皇后同赏？」
话音落下，我贴上秦落，用牙咬下他寝衣上的丝带。
「有趣，有趣。」秦落笑了起来，「来人，宣皇后。」
第三章
顾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我坐在秦落怀中，香肩半露。
「谢楚楚，狐媚君主，你好大的胆子！」顾凰的样子与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我前世曾无数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已这坚定贤明样子。
顾家女儿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带着脂粉气，五官深邃坚毅，颇有男儿风。
可那是从前。
自从进了宫，雌鹰成了孤鹜。
那张在战场上沾满敌酋鲜血张扬的脸，渐渐被那所谓的情爱沾染成了寻常弃妇模样。
我心痛难忍，不由得落下泪来，滴在秦落裸露的胸口。
秦落手指微动。
我心中一凛，未等他生疑，便仰头娇嗔：「皇上，皇后娘娘吓着楚楚了。」
见我满眼欲坠未坠的泪，秦落勾唇一笑，眼尾轻轻扫过顾凰。
「皇后，你吓着楚楚了，该罚。」
「楚楚，你想要什么？」
我轻笑一声，任由衣领大敞，露着肩上点点暧昧的红痕，走向顾凰：「楚楚想要……那支发簪。」
我探手摘下顾凰头顶那支平平无奇的桃木簪。
簪子平滑圆融，略带旧色，似是带了很多年。
周身无饰，只有簪头刻着一朵手工拙劣的桃花。
秦落往后斜倚在软垫上，挑眉道：「楚楚，你也太为皇后着想了。朕赐给她的好东西满坑满谷，比这好的比比皆是。为什么偏偏选这支破烂簪子？怎么，你也要学咱们皇后，演个贤后模样给大秦上下看看？」
顾凰的脸因破烂两个字一下子白了下来，她死死握住那支桃木簪看向秦落，直到簪
军，见皇后吩咐，立刻上前按住了我。
「皇上，皇上！」我挣扎着扑向醉眼迷蒙的秦落，「皇上，救救楚楚，皇后要杀我。」
秦落无所谓地一笑，仰头灌下一杯酒。
「楚楚别怕。没有朕的吩咐，没有人敢动你。」
顾凰最厌谢楚楚娇娆做作的样子，见我痴缠着秦落哭闹，更是恼怒。
她转头看向神武军：「还不快拖走！」
她在顾家军中十年，积威甚重。
拖着我的两个神武军立刻点头应是，将我硬生生从秦落身边拽走。
「皇上，救我……」我尖利的指甲在秦落的手背上划过，灼热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大胆，朕看谁敢放肆？！原来是皇后。怪不得……」他的手微微颤抖，脸上也越来越红。
我指甲中藏着的五石散渗入了他的血液。
五石散能令人放浪形骸，说出平日里不敢.不想.不愿说的话。
如今，它在秦落身上……起效了。
秦落踉跄着走下宝座，扯着那两个神武军到了顾凰面前。
「皇后，呵呵，好大的威风。朕竟不知，这神武军也是你顾家的囊中之物。朕说的话不听，反倒对你皇后言听计从。若是皇后将来想做个女帝，只要振臂一呼，这神武军就要将朕绑缚你的帐下了？！」
顾凰从未见过如此疾言厉色的秦落，一时哑口无言。
秦落气极，仰头灌下整整一壶掺了料的酒。
他的脸色血红，眼中似有烈火，踉踉跄跄走到顾凰面前，沉声道：「顾凰，你当你这个皇后是怎么来的？！」
第六章
我这皇后……是怎么来的？
方才，我也陪着秦落喝了些酒，恍惚间，想起了从前。
那时，秦落还是皇子。
先皇生性多疑，即便身患重病，不但不立太子，就连些微权柄也不愿意放手。
其他皇子忌惮先皇，个个韬光养晦，不敢越雷池半步。
只有秦落，日日往我顾家军来。
我也曾劝过他，来日方长，不要让先皇生疑。
可他却毫不在意，随手摘下一支桃花插在我的鬓角。
「阿凰，父皇的欢心哪及得上你对我的真心。」
我自幼长在军中，人心倾轧追高捧低的戏码看得多了。

应该如此。初遇时，你英姿飒爽，军中儿郎，随你驱使。可是后来，你成了什么？」
顾凰的眼睛闪了一下，可听到后面又迅速黯淡，彻底沦为一潭死水。
秦落皱了眉头，一脸厌恶：「你就如同那些普通女子般沉溺于情爱。」
他一把扯过顾凰头上的那支桃木簪，扔到了地上。
簪子断成了两截。
秦落循循善诱：「身为皇后，当守本分。戴什么，要合规矩。做什么，更要守分寸。」
一片沉默中，顾凰突然嗤笑了一声：「皇上选我，只是因为我适合。」
秦落脸上一喜：「皇后知错能改……」
顾凰止住了他，整了整凌乱的发髻，跪了下来。
「既然皇上对我这个皇后不满意。那我……自请贬入冷宫，你我此后永不相见。」
秦落的脸一下子涨得血红，他指着顾凰嘶声道：「好，好，朕……如你所愿。」
他转身拥住我，有意提高了音量：「楚楚，你看朕为你贬了皇后。你满足了吗？」

成为皇帝秦落的贤后十年，好不容易怀孕却被宠妃谢楚楚灌下一碗剧毒。
当看到秦落从角落走出来冷眼旁观。
我梗着最后一口气问为何。
谢楚楚冷笑：「皇上怎么会容许手握十万精兵的顾家女子生下皇嗣？」
彻骨剧痛中我瞪着秦落这个一直在说爱我的男人，嚼烂自已的舌头立下血誓：「冤魂必归，覆灭大秦。」
再睁眼，秦落端着一杯毒酒满眼宠溺唤我：「楚楚，你不是想当皇后么？去，杀了顾凰。」
第一章
秦落眉眼缱倦，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身后伺候的宫女们纷纷红了脸，可我……却遍体生寒。
突如其来的剧痛游走在我全身，我满眼都是前世被谢楚楚灌下那杯毒酒时，皇帝从角落出来那张漠然的脸。
那杯毒酒现又出现了，却端在我手中。
酒杯中映出我现在的样子。
我，在谢楚楚的身体中？
清澈醇香好酒。
入口即死的好药。
「不……」我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挥手将眼前的梦魇打飞。
酒杯跌了个粉碎。
「楚楚。你今日…不太一样。」秦落笑容未变，温柔抚在我脸颊上的手指却突然收紧。
下颚的生疼让我心中一惊，糟了。
宠妃谢楚楚对皇帝一向言听计从，又对皇后之位势在必得。
我方才的举动着实令人生疑。
秦落心细如发，城府颇深。
前世，他对我顾家军颇为忌惮。
可他能隐忍宠爱我十年，令父兄为他搏命。
直到时机成熟，才挥刀屠尽我顾家军。
若被他知道我不是谢楚楚本人，而是个赝品。
我，必死无疑。
第二章
秦落的手指还在用力，我借着这一点剧痛，生生逼出了满眼的泪。
「皇上……」一声娇腻婉转。
我夹着嗓子学着谢楚楚平日最会玩的把戏。
这也是我曾经最深恶痛绝的样子。
谢楚楚得宠后，把我养大的奶娘怜惜我夜夜孤枕难眠，便劝我也学谢楚楚，软一软身段。
我断然拒绝。
「那种狐媚子手段，我不屑去做。皇上曾说，他见我在校场上骑马射柳那一刻，便决定与我携手到老。」
那时我痴恋秦落，为了保住初见时的惊鸿一瞥，
尖刺破手心，鲜血横流。
她似乎不知疼痛，可我却心痛得颤抖起来。
顾凰，再忍一忍。不会痛很久。我马上就会救你出这……情爱苦海。
第四章
入夜，我安插在皇后宫中的探子向我回报。
「正如娘娘所料，皇后回宫后一夜未睡。天明时分，她翻箱倒柜找出一沓书信，全都烧了。」
她抬眼偷偷看我：「奴婢无能，没能查到皇后烧的是什么。」
我挥手让她退下。
她不知道，可我知道。
与秦落爱意正浓时，他每日都会给顾府送一封信。
有时是两句短诗，诗旁勾勒着几笔桃花。
顾凰素爱桃花，世人皆知。
有时只是零星短语，絮絮写着他今日见闻。
遇上宫务繁忙，信上只有「吾爱」.「卿卿」等字，朱砂潦草，是他趁着批改奏折间隙仓促写下的。
说来也可笑，前世我死前那晚，还就着月色翻看着这些信笺。
今天，我是故意选那支桃花簪的。
那是秦落亲手刻下的定情之物。
前世，谢楚楚骄横跋扈，可只会从我宫中抢些珍稀珠宝。
我素来不爱金银，此举对我来说只有怒，没有伤。
我的心中还残留着对秦落的爱意与希冀。
可我不一样。
前世的顾凰已死，这一世，我要让今生的顾凰早早看清秦落的真面目。
不再陷入死局。
幸而，这第一步，我做到了。
「娘娘，皇上召您侍奉。」门外传来内侍奸细的声音。
我应了一声，往袖中塞了一个纸包。
低声吩咐信任的宫女：「你去禀报皇后，皇上邀她同饮。」
顾凰，今晚，我要让你知道。
秦落这个狗东西不是移情别恋。
而是……从未爱过你。
第五章
顾凰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喂秦落喝掺了五石散的酒。
他喝得兴起，抱起我转了个圈子，引得我尖叫连连，袖中的五石散洒落一地。
顾凰精通药理，我笃定她一定会发现端倪。
果然，她眼神一凝，上前一把将我推倒在地，重重扇了个巴掌。
「谢楚楚，谋害皇上，罪该处死！」
她一挥手：「来人，将这奸妃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殿上的神武军大多出身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