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的高强度体能训练，让张慧敏筋疲力尽。

晚上洗漱好刚要睡觉，就听见宿舍楼下有人在争吵。

不一会，连长将她叫了出去。

“慧敏，王耀辉来了！他说什么离婚啥的，好像还不知道你要去做随军医生的事，你快下楼看看，我第一次见他发那么大的火！”

她外套都没穿就跑下了楼。

“张慧敏，你把话说清楚！”

她冲上前去拉着王耀辉往训练场走去。

“你想我两都背上处分吗！你作为一个团长，大喊大闹些什么！”

王耀辉强忍着怒火，一到训练场就将离婚协议书扔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离婚协议书？你到底要干嘛？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张慧敏不懂他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他又不爱她，现在许春华也跟王念华相认了，离婚对他两而言不就是最好的出路。

“你给我一个不离婚的理由。”

“你给我个你离婚的理由！是因为那天念华砸了你的蛋糕？还是因为那天晚上我没回去？”

“春华说愿意回这边生活，我就陪她搬家，这有什么问题？念华以后能有亲生母亲在身边，难道不是再好不过的事吗？”

张慧敏心底一片凄凉，到底要她为这个孩子、为许春华付出多少，王耀辉才能满意，他才能意识到，她在婚姻里已经筋疲力尽了。

“你当初跟我结婚，不就是为了给王念华找个母亲，现在许春华回来了，我们的婚姻不就可以结束了？”

王耀辉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王念华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吗？那就给他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吧。”

张慧敏捡起离婚协议书，将上面的泥土拍干净，“签好字了直接交给政工部的领导，他们会帮我们把手续递交给民政局。”

将离婚协议塞进王耀辉的手里后，她转身往宿舍走去。

“慧敏，回家吧，回家我们再聊聊。”

“你想聊什么？让我继续在家给王念华做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保姆？还是让我继续背着你那个空有其名的妻子身份跟你过下半辈子？”

王耀辉突然将她抱在了怀里。

“慧敏，我好几天没休息了，咱们回家聊成吗？求你了。”

她静静地呆着，眼神有些游离，王耀辉的呼吸声，带着熟悉又陌生的温度冲击着她的脸颊。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憔悴的王耀辉。

“你要不回去，我就天天来这找你！”

她想说不，但脑子里总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话，让她跟他回去。

“我去跟领导请假，但只是今晚。”

“好！”

她咬了咬嘴唇，赶紧跑回了宿舍。

连长说，只要在明天早上九点集训前回来就行。

她跟着王耀辉回到家，一推开门就看见许春华穿着个吊带睡衣躺在沙发上。

张慧敏转身就要离开，王耀辉一把抱住了她。

“你等等。”

说着将她推进卧室关起了门。

她坐在床上，听着王耀辉压低声音对许春华说，“你干嘛穿成这样？”

“在火车上出了一身汗，就想洗个澡，怎么了？你和慧敏和好了？我就说她那离婚协议书肯定是闹着玩的。”

“你去换身衣服可以吗？这毕竟是我和慧敏的婚房。”

“怎么了，之前十一出去玩的时候，每天晚上我不都这么穿吗？我又不是要住在你这不走。”

“春华，换件衣服吧。”

“换就换，明天我找到房子立马就走！你不用赶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听到两人进了厕所还关上了门，张慧敏实在忍不了打开了卧室的门。

王念华拿着把水枪对着她，“你干嘛回来！”

“你爸叫我回来的，念华，不可以拿水枪指人，不礼貌。”

她习惯性地去纠正王念华的错误行为，可这次手刚碰到水枪，王念华猛地按下了按钮。

张慧敏整个身子被浇了个透。

她一把将水枪夺过去，然后把水箱卸下来朝王念华就泼了过去。

“我从小就跟你说过，不要仗着年龄小为所欲为，你怎么对别人，别人就会怎么对你。”

谁知道王念华冲到茶桌旁，拿着把水果刀就朝张慧敏地腿扎过来。




张慧敏心底有些不安，“具体什么症状？”

“就说小孩浑身起了疹子，还口吐白沫！”

张慧敏的心猛地一紧，她回头看着王耀辉，“你给念华吃了啥？”

“我不知道，最近都是春华负责给孩子做饭的。”

两人赶到医院时，许春华正坐在抢救室的长椅上。

张慧敏冲进医生办公室换了身衣服，就匆忙进了抢救室。

“张医生，你儿子过敏导致休克了，但已经救回来了。”

护士帮王念华擦了擦身子，“张医生，外面那女人就是你儿子的亲生母亲？她怎么能给念华吃那么多芒果呢？”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确认孩子没事后，赶紧出了抢救室。

“王耀辉，你跟许春华说过没有，念华不能吃芒果？”

王耀辉看着怒气漫天的张慧敏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他很早就跟许春华说过了。

“我，我没说过。”

许春华靠着长椅望着王耀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但很快她就开始大哭起来。

“都是我的错。”

说着还扇了自己两耳光。

王耀辉冲过去抱紧她，“你干嘛，这不怪你！”

“我确实不是个称职的妈妈，也许只有慧敏配做念华的妈妈。”

她声音扯得大，周围几个夜里值班的护士和医生全围了过来。

王耀辉一脸为难地看着张慧敏，“我先送春华回去休息，你在这照顾下念华。”

“耀辉，念华都这样了我哪有心思回去休息！”

张慧敏实在是累得不行，看着许春华在面前演这种戏码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你们一起待着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许春华突然拉住她的胳膊，脸上带着讨好的神情，“慧敏，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然后就将她带到了医院外。

“今天我真的不是故意对你大喊大叫的，我当时只是急了，你没生过孩子，很难懂一个母亲在那种情况下的心态。”

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还有，我回来真的没想过要和耀辉发生些什么，我只是要跟他共同抚养孩子罢了。”

“说完了吗？说完我就先回去了。”

张慧敏刚迈出一步，许春华突然冲上来抱住了她。

“慧敏，我不求名分，只是想待在耀辉身边，你也知道，他以前爱惨了我，你也舍不得赶走我，让他难过吧？”

她紧紧地抱着张慧敏，“就保持现在这种状态不好吗？他一周陪你几天，陪我和孩子几天，我不介意跟你共同分享他的爱。”

张慧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吧！军人这样做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我不说你不说，谁能知道？”

张慧敏想挣脱开许春华的胳膊，没想到用力过猛，直接将她推下了台阶。

王耀辉赶过来的时候，许春华扶着流血的额角正跪在张慧敏面前不断磕着头。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回来破坏你家庭的，是我的错！求你不要伤害念华，我的命给你好不好？”

说着更用力地将头撞向地面。

只几下，许春华的额头就布满了鲜血。

张慧敏看着眼前的许春华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耀辉，你求求慧敏，她说只要我在，就不会善待念华，还说她手上的刀伤会让念华加倍偿还的！”

“耀辉，我以后都不见你了，你把孩子还给我好吗？求你了、求你了......”

王耀辉将许春华紧紧抱在怀里，看向张慧敏的眼神布满了血丝。

“我没有那么说。”

他站起身慢慢走到张慧敏面前，拉住她的右手狠狠一抓，“你不是要离婚吗？离！”

张慧敏吃痛，忍不住喊出了声，“王耀辉，我的手！”

“一点血都没流，你叫什么？”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反而更加凶狠。

“春华被你逼成这样了，念华也吓得进了医院，你流点血怎么了！”

感觉到王耀辉越来越用力，张慧敏害怕右手彻底废掉，抬起膝盖用力撞向了王耀辉的腹部。

可王耀辉在部队这么多年，什么招数没见过，他轻松躲过去，随后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直到听见清脆地 “咔嚓” 声，张慧敏知道，自己的肌腱连同手腕的骨头一起断了。

王耀辉猛地松开了她的手，转身将许春华抱起，冲进了医院。




1989年10月7日，耀辉带着孩子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今天领导同意了我的五年随军申请，一周后就出发，对了，祝我二十八岁生日快乐。

张慧敏放下笔，将日记本合上塞进了身旁的行李箱。

桌上还放着被王耀辉撕成碎片的结婚证，明天就要入队集训，王耀辉不回来也好，免得面对面签离婚协议时，两人都尴尬。

既然孩子的亲生母亲回来了，那她这个“养母”确实没有必要再占着王耀辉妻子的位置了。

将衣服装进行李箱时，衣柜顶上带着密码锁的木箱露出了一个角。

王耀辉从不让她碰，还以为她不知道，可结婚前她暗恋了他十年，怎么能不明白这陪伴了他十几年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许春华带过的发夹，送他的钢笔，她以演员身份出演电影的相关海报，都被王耀辉悉心珍藏。

她轻轻擦干净木箱上的尘土，准备将箱子放回衣柜时，家门突然被打开了。

王耀辉左手牵着王念华，右手拎着个蛋糕，脸上没有一丝开心。

王念华满脸怨恨地看着张慧敏，“你过什么生日！要不是你，我还在陪妈妈呢！爸，吃完蛋糕就去找妈妈吧。”

“都怪你！要不是你，现在我妈才是爸爸的老婆！”

王耀辉看着王念华无奈摇了摇头，“小孩子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他将蛋糕放在桌子上后，抬起头看着张慧敏，“坐吧。”

随后拿出了个丝绒方盒放在桌上。

“生日快乐。”

张慧敏看着再熟悉不过的礼物盒，接过去并没有打开。

她知道里面放着的又是那对珍珠耳钉。

同样的丝绒方盒她已经收到过五个了，都是结婚五年来，王耀辉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第一年她收到耳钉后，戴上整整一年都没摘下来过。

第二年她打开礼盒，发现是同样的耳钉。

她以为是王耀辉买错了，直到之后的每年，收到的都是同样的礼物。

她这才明白，王耀辉根本不记得送过她什么。

除了不爱她，形式上的东西，倒是一件没少过。

不过当初结婚时，王耀辉就说的很明白，他只是为了给王念华找一个妈。

王耀辉正准备给蛋糕插上蜡烛，突然有人敲响了家门。

“耀辉，你东西落我这了！”

王念华激动地冲过去打开了门，然后冲进了站在门口的女人怀里。

“妈！”

张慧敏下意识地将桌上的离婚协议书塞进抽屉，她不想自己狼狈的一面被别人看见。

尤其不想被许春华看见。

王耀辉放下手中的蜡烛赶紧迎了上去，“怎么不在宾馆等我？”

“你不是给我家属院的出入证了吗？我就来找你了。”

说着，王耀辉牵起许春华的手将她带进了家里，“这离宾馆那么远，走过来多累啊。”

许春华看着张慧敏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慧敏，我只是来给耀辉送衣服的。”

说着，她轻轻拍了下王耀辉的肩膀，“你个糊涂蛋，我给你买的内裤你都能忘了拿！”

王耀辉脸色唰地一下变白了，他慌乱地接过东西，赶紧进了卧室。

“妈妈，你就不能留下来不走了吗？我们才是一家人！”

张慧敏听完这话，局促地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你们聊，我医院还有点事。”

刚披上外套，王耀辉满脸怒气地从卧室冲了出来。

“你动了我的箱子？”




张慧敏看着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垂了下去，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她强忍着剧痛艰难地向电梯走去，一个护士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直接送我去八楼骨科。”

刚踏进医生办公室，张慧敏便浑身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老薛，我腕骨可能骨折了，直接拍片然后手术吧。”

薛明贵半跪在地上拆开了已经被渗满鲜血的纱布，看到张慧敏的伤口后，跟身后的护士大喊。

“准备手术！”

“对了，找个人回部队给李芳华带个话，说我明天去不了体能训练了，明早将我手腕受伤的情况汇报给首长，我怕我这样三天后出发不了，现在重新找人还来得及。”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屁话！你右手要是残废了连医生都当不了！”

张慧敏眼神恳切，语气近乎哀求，“老薛，就帮我带个话吧！

“好好好！”

“还有一件事，今晚我做手术的事情跟谁都不能说，尤其是王耀辉！要是他来骨科，你就说没见过我。”

老薛忍不住又急又气地嚷嚷道，“你他娘都这样了管那么多干嘛啊！”

“老薛！”

“好好好！我真服了你了！”

进了手术室打上麻醉后，张慧敏一动不动看着老薛切开了她的手腕。

当骨头完全暴露出来时，她才知道自己竟然伤的这么厉害。

“右手屈肌腱断裂，腕骨完全骨折，你咋弄成这样了？”

张慧敏转过头没有说话。

做完手术，她求着老薛将她转去了部队总院。

“不是你到底在躲谁啊？王耀辉吗？难道是他把你弄成这样的？”

看张慧敏躺在病床上没有说话，薛明贵一脚踢在了墙上。

“不是人的东西！我给你出气去！”

“老薛！是我不小心弄成这样的。”

“不小心能既有刀伤又腕骨完全骨折了？”

张慧敏还想解释，就见李芳华跟首长推门走了进来。

首长看到张慧敏手臂上打着石膏，有些着急，“你咋弄成这样了？”

“报告首长，我不小心摔倒骨折了。”

李芳华赶紧接上话，“不是首长，是昨晚那王......”

“对不起，是我自己不小心弄成这样的！”

张慧敏打断李芳华的话。

“首长，三天后就要出发了，我右手这样可能一时半会都拿不了手术刀，得赶紧找别的医生了，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你这也是意外造成的，有啥好道歉的，队里备选的医生还有好多，你就安心养伤吧。”

张慧敏犹豫了下，“我还能随军去边疆吗？我可以当检验医师，只要能跟随部队出发，我干什么都行！”

“你都这样了还非要随军干啥？”

“我爸在边疆驻军时，我就想着要是能成为随军军医就好了，就能永远陪着他，现在他不在了，我只想完成自己当年的心愿，求您再给我个机会吧，我干什么都行。”

首长看着她叹了口气。

“你经验丰富，确实在队里啥都能干，那就以检验医师的身份去吧，小张啊，不管怎样，都还是要跟王耀辉同志交代清楚你的计划，他毕竟是你丈夫。”

张慧敏摇了摇头，“我已经将离婚协议交给他了，只要他签字，我们就不再是夫妻了。”

“你要离婚？”

张慧敏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点了点头。

她看着自己的右手，“要是他不同意，我就起诉离婚。”

李芳华突然转过头朝首长敬了个礼，“报告，张慧敏同志手上的伤是王耀辉造成的！”

“李芳华！你别乱说话！”

张慧敏满脸惊惶，下意识地大声阻止。

李芳华却丝毫没有理会她，“昨晚王耀辉同志来宿舍闹事，将张慧敏带了回去，不到一个小时，慧敏手上就多了条六厘米的刀伤。”

说到这里，她眼里泛着泪光，“她给自己做了简单缝合后，又接到通知说王耀辉的儿子被一个女同志送进了医院。”

“晚上凌晨一点，当晚值班护士看到王耀辉为了个女同志将张慧敏的右手手腕掰断。”

李芳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严肃地说道，“以上是我今天一早调查出来的，所有过程都有第三者目击，均可以作证。”

病房里其他几人将视线慢慢落在了张慧敏身上。

首长胸腔不断起伏着，沉默了很久终于说出句话。

“怎么一开始不跟我反应呢？”

“因为我只是想离开他，不想再跟他有纠葛了。”

“三天后我会派车过来接你归队，至于王耀辉那边，政工部的同志们会核实调查，你放心，部队会给你一个交代。”

“首长，麻烦您能不要将我的名字公布在随军名单里吗？我实在不想被他打扰了。”




她害怕刀伤着王念华，硬生生用手拦向了刀口。

血顺着刀口流了王念华一胳膊，他吓得松开刀柄大哭了起来。

许春华冲出厕所，看着王念华身上的血，紧紧将他抱了起来。

她仔细检查王念华的胳膊和身子，确认不是他受伤后，拍着王念华后背哄道，“没事啊宝贝，妈妈在呢！”

然后冲着张慧敏大喊，“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王耀辉一脸紧张地看着王念华。

“怎么回事？你跟爸爸说哪来的血？”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张慧敏疯狂冒血的右手。

“妈妈，有血，好多血啊。”

“耀辉，快找车送念华去医院。”

王耀辉给许春华披了件衣服，三个人匆匆出了门。

从头到尾，王耀辉都没有看过张慧敏一眼。

她拿出家里的医药箱，简单消毒包扎后，骑着自行车归了队。

宿舍楼下的警卫员看着张慧敏身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吓得差点摔倒。

“张医生，怎么回事？”

“把部队应急箱给我，我手被割伤了，需要缝针。”

“去医院吧，我现在就去叫连长！”

“我就是医生，去什么医院？正好当野外突发事故的演练了。”

警卫员将应急箱拿来时，张慧敏发现，跟她一同训练的其他人也都匆匆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你不是跟你老公回家了吗？”

连长匆匆将缝针需要的东西拿出来摆好，“我们这就你一个医生，怎么缝针啊？”

“我自己缝。”

按照野外应急的要求，张慧敏咬着牙将右手长达五、六厘米的伤口缝合了。

连长给她包扎时忍不住开口，“王耀辉呢？”

“他...他有事出任务去了。”

“你可是医生，手万一坏了以后还怎么拿手术刀！”

“没事的，你看我刚左手缝针不是也很厉害吗？而且也没伤到肌腱，几天就能长好了。”

收拾好东西她准备回宿舍休息，就见王耀辉又来了。

还没等她出去，连长怒气冲冲地冲到了王耀辉面前。

“王团长，你过来有啥事吗？”

“慧敏是不是受伤了？”

“她受没受伤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芳华，你好好说话！”

“我今天站在这，不是以你下属的身份说话的，是以慧敏朋友的身份跟你说话的，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你连自己媳妇都保护不好，还保卫什么祖国！”

张慧敏匆匆跑了出来，她拉着李芳华的胳膊，使劲摇头，“连长，都十一点多了，你快回去休息。”

李芳华叹了口气，“十分钟后关宿舍门！”

然后转身进了宿舍楼。

王耀辉看着张慧敏包着纱布的右手一时怔住了，“你怎么受伤了？”

陈慧敏只觉得可笑，刚刚他们何曾给过她机会开口说话。

他上前想抬起她的右手看看，张慧敏往后大退一步。

“慧敏，念华只是个孩子，就算他用水枪喷了你，你也不能拿刀对着他吧。”

哪怕经历再多这种污蔑，张慧敏还是没能习惯。

她将右手背在身后，“王耀辉，你把许春华接来这边，以后是想两头跑，同时照顾两个家庭吗？”

“你说什么呢？你是我老婆，你跟我组成的才是家庭，许春华只是回来尽她母亲该尽的责任。”

“那你呢？要尽父亲的责任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念华是我的孩子，我不尽父亲的责任谁尽？”

张慧敏张着嘴就要把那句憋在心里八年的话说了出来，可她还是忍住了。

“耀辉，咱们离婚吧。”

张慧敏实在不知道，这种婚姻还有什么必要维持下去。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不离婚？”

“再也不跟许春华联系。”

“不可能。”

“那就离婚。”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都没有在说话。

突然值班室的警卫员跑了出来，“王团，司令部中心医院打来电话，说你儿子跟一个女同志在医院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