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小说 其他类型 我一算命的,不怕鬼很正常完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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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木舟

    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秀慧陈秀中的其他类型小说《我一算命的,不怕鬼很正常完结文》,由网络作家“一叶木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呸呸呸。”老太太连吐三下,心里已经在发毛了,我看她的脸色难看的厉害。风水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就是那么邪门,冥冥之中有定数。我趁机上前握住老太太的手,说:“老嫂子你别慌,我是来帮你的,保管药到病除。”老太太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要不进屋说吧。”我说:“不急,现在还不是进去的时候,我先给你看相。”“给我看相?”老太太有些惊愕,说:“我都一把年纪了,有啥好看的?”我摇头道:“我要看你面相上有灾无灾,面相无灾一切可解,面相有灾,不能解,要靠躲。”“那你快看。”老太太神色紧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一静止,注意力都到了眼皮上,止不住的眨个不停。老太太五十出头,脸颊消瘦,眼眶深陷,圆脸,大风耳,都不是重点。看相其实就是找重点,大多数的面相...

章节试读

“呸呸呸。”老太太连吐三下,心里已经在发毛了,我看她的脸色难看的厉害。
风水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就是那么邪门,冥冥之中有定数。
我趁机上前握住老太太的手,说:“老嫂子你别慌,我是来帮你的,保管药到病除。”
老太太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要不进屋说吧。”
我说:“不急,现在还不是进去的时候,我先给你看相。”
“给我看相?”老太太有些惊愕,说:“我都一把年纪了,有啥好看的?”
我摇头道:“我要看你面相上有灾无灾,面相无灾一切可解,面相有灾,不能解,要靠躲。”
“那你快看。”老太太神色紧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一静止,注意力都到了眼皮上,止不住的眨个不停。
老太太五十出头,脸颊消瘦,眼眶深陷,圆脸,大风耳,都不是重点。
看相其实就是找重点,大多数的面相特征如同常人的一生,平平无奇,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极为突出的那个点才是关键,因为小好小坏无伤大雅,舍本逐末,掐不到核心点,就断不出凶吉,水平差的相师就是关键点看不准。
我说:“老嫂子你别紧张,你面相正常,上庭、中庭、下庭都是正常人,命宫之上无凶兆,命宫就是两眉之间,我这样说你更容易懂,命宫有凶兆,面相就会凶恶,常人都能感受出来。”
说到这里,老太太神色放松了不少。
见火候差不多了,我话锋一转道:“看相先观五岳,再辨三停,所谓五岳,额头是南岳,脸颊是北岳,鼻子是中岳,左颧骨是东岳,右颧骨是西岳,三停你大概可以用鼻子来把面部区分成三部分,你五岳盈满,三停均匀,不知地阁方圆你有没有听说过?”
老太太被我问的愣了一下,匪夷道:“听说过,不知是啥意思。”
我解释说:“地阁方圆其实就是下巴圆润,无论脸型如何,下巴一定要圆,老嫂子啥都好,问题就出在你是尖下巴,这脸一瘦,显得下巴更尖了,下巴一拉,整体变相。”
说着,我又抓起她的手用力一握,道:“骨软弱者寿而不乐,就是说,骨头软的人,寿命长,但是不高兴,常言道,心宽体胖,你每天不高兴就会日渐消瘦,越瘦下巴越尖,下巴越尖,运气越差,坏事就越多,你往后要放宽心,吃胖些,好事就会多起来......”
“那我家的事都是因为我不高兴导致的?”老太太紧张问道。
我摇头道:“我都说了,你面无凶兆,你们家是被人算计了。”
“被算计了?”此话一出,老太太人都吓傻了。
我说:“你面相无灾,只是气运寻常,家里怎么会有大变故?你一家老弱妇孺,其他人年纪尚小,不足以影响全家气运,你这当家之人决定一切,既然你身上不带凶灾,那凶兆就来自外因,快跟我说说都发生过什么。”
话讲到这里,老太太一点也绷不住了,抹着泪说:“这些年就是倒霉,小儿子二十六那年河里淹死了,大儿子三十五岁得了急症也走了,儿媳妇连着生了三个女娃,一个哑巴,一个小儿麻痹,还有一个......”
老太太已经泣不成声:“最小的那个,脸上雀斑,以后可怎么嫁人呀。我那老头子年根去赶集,一点征兆没有,忽然倒地不起,也没有救活,也找人看过,先生来了都不敢进来,你是头一个。”
说着老太太扑通一声给我跪下,揪着我的裤腿说:“活神仙,你可救救我们吧。”
我伸手扶起老太太,对她说:“没有先生敢接这活很正常,你要知道,害人容易,救人难,就好比杀人,一刀就能捅死人,可若是想把死人救活,神仙都做不到,不过你别担心,你家的事,我可解......这回可以进家了。”
老太太把我带进家里,她的小孙女正在炕上撅着屁股玩耍,听到动静后,回头看着我们,天真的笑了。
咯咯咯!
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却看得我毛骨悚然。
孩子脸上长满了雀斑,脸型还算周正,不过她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一丝阴霾,看上去就有些阴森,像是在冲我冷笑......
我的脚底泛起一丝凉意,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坏菜,难怪无人敢解,我用黑眼定神之术,还是没能瞒住那东西,小孩将军骨上那么一抹邪气就是对我的警告。
邪气这东西,你不察觉它,它也不害你,倘若你无意之间发现了它,它会在不经意间对你警告,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会被缠上,非死即伤。
很多时候,你对一个人潜意识里觉得害怕,细瞅几眼有些渗人,离近之后会觉得不舒服,不用多想,那是日角骨和月角骨发出的感应,这人身上多半有脏东西,这也是人会头皮发麻的来源。
所谓的鬼上身,其实就是邪气入体,不是真的被鬼缠上。
世上有没有鬼我不做断言,鬼不会明着害人,倘若真的撞鬼,看一眼都能被要了小命,更别说缠斗,降妖除魔,那都是神话故事,纯属扯淡......
很快,我的身上泛起了一阵一阵的冷意,神棍也是普通人,也遭不住这东西,我知道,只要倒头睡一觉,醒来铁定感冒。
“嘿嘿,小娃娃乖呦。”我强装着镇定,迎着小女孩的目光看去。
一般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表现的胆怯,穷凶极恶之徒,鬼神辟易,这可不只是说说。
你不怕它,它就得怕你。
我伸手到小女孩的额头摸了一下,这下她不笑了,反而嘴巴一瘪,哭了起来。
这就对了嘛。
哪有小孩子见陌生人,咧嘴笑的,而且我这一身装扮,小孩子看了就得害怕。
小女孩一哭,老太太急了,我却赶忙拉着老太太的衣服,给她拽到了槅扇。
我说:“老嫂子,快去搞点生姜,你小孙女哭了是好事,之前是不是没哭过?”
老太太愣了一下,这才惊醒过来,惊恐道:“可不是,一生下来就咧嘴笑。”
我说:“小孩子哭比笑喜庆,大人笑比哭吉利。。”
我弯腰从锅台下面扣了点锅底灰,待老太太回来,我把锅底灰抹在生姜上,咔嚓咔嚓像啃苹果一样吞下。
这是驱邪的术法,阴气入体,锅底灰加生姜,注意必须是锅底扣下来的,灶台里扒拉出来的不算。
我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身上的阴冷逐渐褪去。
老太太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说:“你先把家里的梳子都找出来,仙人掌搬到院子里。”

十五日后。
我来到正屋,抬头看向房梁,目光渐渐凝重。
一般来说,脏东西不会无休止的害人,它把一家人害尽就会消停,此后没人招惹它,就算永远尘封。
但这房子被人动过手脚,谁住进来谁倒霉,不搬离一直会被害尽,没有高人结怨,永远是个鬼屋…
我带上随身带着的手套,招呼老太太搬来梯子,捅破屋顶裱糊,手伸了进去。
咯吱咯吱的几声,有东西在我手上疯狂的撕咬,好在我提前做了准备,一指厚的木节手套,牙齿咬不透。
我在里面摸索了一阵,感觉碰到了东西。
找的就是这个。
我抓住那东西,一把拽了出来。
同时被带出来的,还有三只眼珠血红的灰毛老鼠,浑身都是屋顶的积灰,正死抱着我的手狂啃,我担心老鼠落在头上,连同手套一起甩飞出去,结果所有东西一并落进了水缸。
哗的一声,水花溅起,三只灰毛老鼠扑腾着沉了下去,木节手套跟满是灰尘的牛皮纸包裹先是往下一沉,很快又浮上来。
“天老爷呦......”老太太吓的尖叫一声,胳膊上瞬时布满了鸡皮疙瘩。
我不敢耽搁,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地上,拿起灶台旁的烧火棍,把牛皮纸包裹挑了出来。
就在我准备打开包裹的时候,背后莫名一凉。
我心头一惊,暗道不妙。
没来的及回头,头顶上便吃了一蒙棍。
好在这一棍不重,我没晕,赶紧歪头往一旁闪。
第二棍紧随而至,顺着我的肩膀划过,狠狠砸在了地上。
扭头看去,是那老太太,她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擀面杖一样粗的烧火棍,应声而断。
再看她的脸面,碧青如同染墨,原本暗黄的眼珠,爬满了蛛网一样的血丝。
“你这个黑了心肝的骗子,老娘活剐了你!”
老太太的脸一瞬间扭曲,龇牙咧嘴的追着我喊打,中途她绊了一跤,棍子掉了,不知又从哪摸起把生锈的菜刀,不知疲倦的追了我三条街。
跑的时候我扫见老阴阳趴在自家院墙上偷看,也不敢上来帮忙,脸上挂满了害怕。
“是男人就别跑,把吃老娘的吐出来,绝户饭你都吃,还要不要个脸了。”
老太太一脸凶横,却面不红气不喘。
我这边已经累的大喘气,眼见她就要追上来,实在没法了,我只得忍痛咬破中指,回身反手用力一甩。
树状形的鲜血溅了老太太一脸,她兀的一怔,呆在了原地。
我长提一口气,一个大步上前:“赦令,灵宝天君至此!”
手指点在老太太印堂,随着一道道血迹纹络画下,一道血符趴在了老太太脸上。
这且不够,我鼓着两腮,冲着老太太脸上连吹三口气,她脸上的凶横一下子散去,俩眼一闭,软趴趴的跌倒。
时间紧迫,我扛起老太太,往她家里狂奔,看热闹的村民眼睛都直了。
回到家中,我把老太太一把扔在炕上,转身去灶台下扣出锅底灰,撸开袖子,在自己双臂上画上符。
背包里翻出香炉,掐三炷香上去,掏出火折子点燃,然后对着窗外喊道:“无意冒犯,还请高抬贵手,换个去处,我当血祭三日,以做壮行,诚心一片,不敢期满。”
话音一落,声音回荡,老太太的脸上忽然间飘上一抹绿,一霎又散了去。
我转身走回堂屋,见那三只老鼠肚皮鼓的像是皮球,尸体飘在了水面,原本血红的眼珠,瞪的像死鱼一样,变得灰白一片。
同时,地上的牛皮纸包裹映上了淡淡的猩红。
打开牛皮纸,里面包着一张红纸,是一张婚书。
结婚人:吴素珍、陈国华
证婚人:黄全明
和婚书一起,还包着三根木钉,上面缠着头发,烧掉这些头发,露出了钉身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叫绝户钉。
木钉上缠头发,包上婚书,搁在房梁上,能叫一户正常人家绝户。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看见老太太走了出来,她这会儿满脸茫然,显然不记得先前的事。
老太太捂嘴打着哈切说:“先生,我咋睡着了,这会儿浑身疼,像是被打了。”
我笑了笑说:“老嫂子,你叫吴素珍?”
老太太一愣,疑惑道:“吴素珍?谁是吴素珍?我叫张梅,不姓吴。”
我脸色一变,将婚书递给她看,并问:“那陈国华你认识吗?”
老太太的脸色难看成了一块抹布,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她说:“陈国华是我老头子,我被他骗了?”
我说:“上面提到的名字你认识几个?”
老太太抹了把泪说:“我不识字,只能看懂陈国华三个字,要不是这上面有喜字,我都认不出是婚书......”
我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我早就看出这邪术不是冲老太太来的,不然如此阴毒的邪术,也等不到今日,早就让她全家灭门了。
“老嫂子,你回避一下,我要破了这邪术。”
老太太说:“我回里屋行不?”
我抬头说:“不行,你得出去,守在门口不要让人进来。”
老太太出去后,我把这些东西堆在一起,一把火烧了,完事尿了一泡上去。
童子尿最破邪。
就在我尿到一半,房梁上吱的一声老鼠叫,一只灰毛大耗子吧唧一下掉了下来。
一共四只?
惊的我提着裤子往后跳去。
先前看见的都是死的,这下出来个活的,我这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耗子,而是遗鼠。
耗子最喜欢阴冷潮湿,起初会聚集很多,它们首尾咬在一起,连成一片,成为鼠王,从此不再进食,靠吸食阴气存活,阴气不够就吃同类,活到的最后的,就是遗鼠。
想想都头皮发麻。
我把这些遗鼠的尸体扔到院子里,叫老太太找来个陶罐装进去,写十三张符封在一起,再倒入烈酒,最后点燃,直到罐子里都烧成了灰,再带到很远的地方埋进土里。
为了这事儿,我忙活了很久,埋完回去后,陈大姐跟陈二妹都放学回来了,在院子里帮奶奶干活。
老太太情绪不太稳定,见我回来,欲言又止,是想问我点什么。
我走上前说:“老嫂子你快进屋里看看,三妹的脸好了没。”
“对哦。已经十五天了,咋把这事忘在脑门后了。”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往里屋走。
陈大姐和陈二妹也期待的跟了上去。
三妹脸上还涂着药,奶奶帮她洗干净,原本满是黑斑的小脸,奇迹般变得粉粉嫩嫩,一家人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的手足无措。
而我却在此刻皱紧了眉头。
她们都在盯着三妹的脸端详,唯独我看到她左边额头和头发的衔接处,还有一块不易察觉的黑点。
不对呀,我心中想,涂药的时候明明没遗漏这里。
除非有漏网之鱼。

风水难渡人,害人却是一绝。
我行走江湖三十载,专门给雇主破害人的邪术。
网上流传那些驱邪捉鬼的事,都是鬼扯淡,人根本对付不了鬼,茅山术也只是解怨消灾,东北出马仙,同样不过是请个中间人,讲讲情面。
说严重点,鬼惦记上你的那一刻,你已经完了。
很多波云诡谲之事都与风水有关,很多有钱人会找所谓的高人,为自己加持事业,他们一般不会对外说,但往往格外迷信,家里供着东西,出门讲究忌讳,开工开业要选黄道吉日。
我二十三岁被师父扫地出门。
师父说:“你以后要是在外面闯祸了,我不怕来人找我麻烦,我只怕你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报应来的时候,我遭不住,干我们这行的,难免沾染因果。”
“出门在外三大忌讳,一不能提及师门,将来糟了业报,连累到教你本事的人;二是不能逞能,关键时刻,宁可得罪人,也不能冒大不韪,三是不可倒行逆施,有些法门,会用不等同能用,世间有自然规律,违背必遭报应......”
我跪在青石台阶上,向师父磕头谢恩,随后背起行囊离开。
师父在我出门后,挂了个白纸灯笼在门头。
其实那天我没走,离开师父视线后,我在附近躲到了晚上,我远远看着师父的房子,忍不住失声痛哭。
不多时,师父门前的灯笼亮起,上面写着字,在烛光的映照下,我看的真真切切:浪子莫回头。
我明白了师父的心意,也明白从今往后,自己再也无家可归。
神棍第一课,四方游走,寻常人叫作讨生活,我们称之为行脚。
刚出师的神棍一无居所,二没名气,不会有人主动上门,只能云游四方,主动推销自己,早年坊间流传着一些主动上门来给人看相看风水的,其实没多邪乎,就是此类,不过近年来,入行的人越来越少,这种事也就鲜有听闻。
人生的第一课是谋生,神棍也不例外。
城里有钱人多的地方咱不能去,人家也不能信咱,我最早开始行脚那会,跟其他同行一样,专门往深山老林的村子钻。
我们这行有个规矩,但凡过我们手的事,事后都会在一个本子上记上,死的那天,跟纸钱一起烧了,这里面的门道,后续再表。
我接的第一单生意是在察哈尔张垣的蔚县,现为河北张家口蔚县,具体村子的名字,为防泄露苦主信息,后文一律使用化名。
那年月的农村人口还未流失,夏夜蝉鸣,抬头可以看到月朗星稀。
草营盘这个村,有二百来户,一千多口人,寻常人家,哪家还没有些闹心的事,可这些不如意就跟过日子一样,勉强能过,就没人瞎折腾,这就好比鸡肋,看着挺眼馋,实际并不一定有适合自己的客户。
村子里都有自己的阴阳。
来人家地面上行脚,江湖规矩,要登门拜访,一定要神秘,白天不行,不能被人察觉。
日落之后,我拎了两瓶白酒,敲响了草营盘村阴阳的家门。
先生已经歇下,在农村很少有人半夜敲门,但凡门一响,必要石破天惊的事发生,先生很快披着衣服来开门,当看到门外的我时,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他看我蓄着长须,左手拿着杏黄旗,右手拎着两瓶白酒,已经明白了我的来意。
道上是有规矩的。
所谓人缠胳膊,地缠腰,黄兜背包,一神旗。
我们这行的装扮,要看自己有多大本事。
通晓浅显门道的,胳膊上缠一块黄布。
再厉害一点的,腰上缠一条黄布。
神通广大的,有资格背上黄布兜子,手里拿一根烧火棍。
只有神算、神相,这种神乎其神的,才敢手持大旗。
持旗也有讲究,白色招魂旗,蓝色展风旗,黄色杏黄旗。
其中白色逊于蓝色,杏黄旗为最。
先生见了杏黄旗,是不敢相信的,他没说话,摸索着点亮油灯,来我跟前一照,说:“我看你这脸面,年纪不大。”
我点了点头,说:“是不大。”
“师出名门?”先生又问。
我摇头:“不可言。”
“那不说这些。”先生放下油灯,引我进门,一边走一边说:“你要挑最棘手的事?”
我说:“是,我初出茅庐,要办大事,才能打出名气。”
先生端来窝头和热水,又从柜子里翻出他的本子,对我说:“有志气,旁的话我不多说,你自个拿着看,量力而行。”
我谢过先生,仔细翻阅。
翌日清晨,我来到一户人家。
此家有怨,不可轻易沾染。
说白了,很多邪门的事,只发生在特定的地点,只要远离这个地方,就会消灾解难,绝大多数怨气不会随人而走,这也正是为什么同一个村子,个别人家格外倒霉却依旧不影响周遭邻居兴旺的原因。
怨气这东西,普通人看不见,只会感到阴森。
我们神棍有特殊的法子,取麻纸一张,折三角,倒拿置于右手,食指按压念咒,咒语念完,柳条沾水置于双目,轻扫而过,而后可见隐隐黑气飘荡。
这是进门前做的活计,用以确认此户人家是否有怨气。
确定属实后,又要用黑眼定神,确保在踏入之后,不被脏东西察觉,说白了,人是惹不起脏东西的,不能直接爆发冲突,神棍上门最忌讳打草惊蛇,黑眼定神就是鱼目混珠的术法。
必须听到飞鸟鸣叫声,提气一口吹在左手心,用水浸湿中衣带,再听一声鸟鸣,而后念咒,片刻后,便可拘天、拘地、拘日月,隐匿气息。
“老嫂子呦,你家里有祸事啦......”
这是标准的开场白,寻常人听到准被吓一跳。
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摘豆角,看见我手持杏黄旗,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她看我穿的破破烂烂,脸上也是脏兮兮的,留着很长的胡子,身材瘦长,一时间就被唬住了,根本没看破我的年纪。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活,慌张的说:“大兄弟,这话可不兴乱说的。”
我摇了摇头,道:“你家是不是养了很多仙人掌?家里女人多,梳子也多。”

听到他们的这些对话,我不禁高兴了起来。
既然吴素珍是他们姑姑,那就好办了。
我连忙看向那个中年汉子,开口询问了起来:“我想了解一下你姑姑的一些消息,你能带我回去问一下你家里的老人吗?”
“这个倒是可以,我也想问一下,我咋不知道我还有个姑姑?”
我和这个中年汉子一起往他家方向走去,途中我也了解到了,这个中年汉子叫吴初一,今年三十八岁。
吴初一一边走,一边念叨着自己对这个姑姑没有印象,也没有听家里人提过。
我跟着他回到了家,进入了院子。
“爹娘,有客人到了,想要问你们一些事情。”
随着吴初一的叫唤,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们都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一旁的吴初一连忙问道:“俺爹,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姑姑,怎么我从来不知道?对了,这位先生就是专门来询问她的事情的。”
两老听到自家儿子这么说,脸色骤然大变。
“没有,我们不清楚,你去别的地方问去!”
说完那老头就走了上来,挥手想要将我驱赶出去。
我连忙说道:“你认识陈国华吗?我就是从他们家来的,我来找你们是想要解决一些事情。”
他们一听到我这么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不认识,不知道,请你离开我们家!”
他们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但是就是不肯说,其中一定有隐情!
不过我还是被他们赶到了院子外面,而那个中年汉子被训得不敢说话。
说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也带了过来。
我一下子有些犯难了起来,自己大老远跑过来,原本是想要问一下情况,但是现在吴素珍的亲戚根本不愿意细说。
我有些无奈,只能在他们门口,搬了个石头坐了下来。
好不容易有一些线索,可不能就断了。
说到底,如果是针对吴素珍的,那么陈国华可能是无妄之灾。
张梅也挺可怜的,丧子,丧夫,如果不解决这些事情,可能三个孙女都会香消玉殒。
自己一定要阻止。
现在已经临近傍晚,天色变得有些昏暗了起来。
吴初一家老汉提着一个木桶走出来,看到我,直接开口问了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关于这些事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是离开吧!”
我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吴素珍是你姐妹,你一定知道,我找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老汉明显有些急了:“你这孩子,说人话你听不懂,我们不认识什么吴素珍,也不是她亲戚。”
说着提着木桶,到前面猪舍去喂猪去了。
在这个年头,能够养起一头猪的,都算是富裕人家了。
猫儿山往东,就是省道了,交通并没有那么不方便。
没多久,猪舍那边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老婆子,初一,猪,猪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随着老头子一声急吼,吴初一,还有她媳妇,老婆子,都跑了出来,往猪舍方向走去。
我也跟着走了过去,里面一头母猪瘫在地上,病殃殃,无精打采的样子。
猪食倒到了猪槽上面去,都提不起兴趣了吃。
我在后面看到这情况,拿出麻纸一张,折了个角,,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点柳条水,擦拭在眼皮。
出门行走江湖的,都会备上一瓶柳条水,或者是牛眼泪,因为能通阴。
我看到,这猪舍里面,一股黑色不断翻涌,心里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方位选得不对,在这里饲养六畜皆不安。
“这母猪怎么这个情况,都好几天了,是不是生病了?”老汉急忙说道。
吴初一连忙说:“昨儿还找了兽医过来,他明明说没问题呀!”
“那可怎么办,附近就隔壁屯一个兽医,难不成看着它死,这可是好大一笔钱!”老婆子心疼了起来。
我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在他们后面说道:“我有办法救它。”
他们听到我说,都一起回头,看了过来。
“这什么问题?”吴初一连忙问道。
我笑了笑,说:“只要你爹娘告诉我吴素珍的事情,这猪我包给你弄好。”
一般先生不会用这些东西去威胁人,我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两老一下子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
一句话也不肯说。
我也不着急,就这样等着他们回复。
而应该是吴初一的媳妇却按钮不住了,用手捅了捅吴初一,问了起来。
吴初一说了事情缘由之后,她便着急的说了起来。
“爹,娘,现在还是母猪重要,人家问你就说呗,这母猪出事了,你们孙儿上学的费用咋办?”
这老两口神色变得有些犹豫了起来。
那老汉抬头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看到他这模样,立即上前来到猪舍旁边,口里默诵了起来,然后拿出了一枚符箓,捏成了纸团,扔到了里面去。
这无精打采的老母猪一下子精神了起来,站起身摇摇晃晃走了几步,然后直接将那纸团咀嚼了起来。
这猪圈阴气这么中,自己扔了一团符箓进去,阳气外溢,自然引得这母猪精神了起来。
不过随即吞了这一个符箓之后,这母猪又继续躺在了地上,恢复了病殃殃的样子。
看到我漏了一手,直接惊了这几人。
“爹娘,你们就别藏着掖着了,什么事能有老母猪重要。”
“这可是俺们家里的命根子。”
那老汉长长吐了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我。
“能不能,我单独跟你说?”
我脸上露出笑容,道:“自然可以。”
随后这老汉带着我进了屋,然后关上了门,其他人在门外。
老汉拿了一个凳子过来,让我坐下后,幽幽的说了起来。
“我确实有那么一个妹妹,叫吴素珍。”
“你说你是从陈国华家里来的,他我知道,我也去过他家。”
听到这里,我想起来老阴阳说过,吴素珍和陈国华结婚那会,没有办酒席,但夜里时不时有些陌生人人进入他们家里。
应该就是他们。

老阴阳砸吧着嘴,说:“我当初来这村子的时候,天下才刚太平。”
我想了想,那得是二三十年前了,我说不定还没出生。
老阴阳眯着眼睛,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说:“那会儿村子里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只有陈家......也就是你去的那个老太太一家,他们门前有条石子铺的路。”
当时在宣扬反封建迷信,基本都是一刀切,管你好的坏的全都不准,老阴阳是充数作为赤脚医生四处行走的。
天下刚刚除患宁乱,百废待兴,正是山野乡下那些怪力乱神出来招摇的时间。
这一堆事里面,老阴阳一眼看出,陈家的事情最为棘手。
那会儿老阴阳还只是个没比我大多少的青年,看见陈老头是个快五十的老瘸子,张梅却才三十上下,眉清目秀风韵犹存。
情不自禁就咋舌。
当年的村子没那么多人,谁家放个屁第二天都能传遍全村,他给村民看病时候随便问两句,就已经知道了陈家的家长里短。
“陈家祖祖辈辈都是干木匠的,据说祖上还去京城修过皇宫,家里摆了不少精巧的瓶瓶罐罐,反正就是阔得很......”
但是久盛必衰,到了陈国华这一辈,本来家大业大的陈家只剩下了他一个独苗苗,他爹在去外地做生意的路上被土匪杀了,他娘本就体弱,年纪轻轻没了丈夫留下心病,等陈国华过了十五也没了。
好在陈国栋手艺还行,日子依然过得下去,没两年还从城里带回来个姑娘。
那姑娘长得喜庆,嘴巴也巧,会说话,来了陈家之后,他们那沉闷的院子里总算是热闹了起来。
陈国栋对她很好,姑娘是城里人,不会干活,陈国栋也没累着她,专门花了钱找人来伺候着那姑娘。
只有一件事怪得很。
那姑娘在陈家住了有足足两三年,却没见着陈家办席请客,抬轿娶亲,反倒是隔三差五就有些衣着各异的男男女女进陈家的门。
他们一来,陈家就要热闹到大半夜。
这村子本就偏僻,少有人来往,陈国栋每月也只为了运货出去一两回,但这些人一来,为了接送他们,陈国栋没少往城里跑。
村子里有传闻,这个姑娘是城里的大家闺秀,陈国栋早就攀了他们家的高枝入赘进去,这是又要阔了。
直到有一天,陈国栋忽然发了疯,在自家门前又吵又闹。
众人去他家里面一看,这才发现陈家跟进贼似的少了许多东西,满地狼籍。
而陈国栋则大吼大叫,一只手抓着两人的婚书,一只手拎着把菜刀,嘴巴里叫嚷痛骂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这时候才村里人才得知,他们早就已经在城里成婚,而那女人不仅不是什么高枝,反而拿了陈国栋大部分积蓄,和另一个城里男人跑了。
村民有的讶异,有的看戏,只有老村长上前劝他不要想不开。
陈国栋被人劝来劝去,死死咬着牙,不管怎么说都要去城里,老村长拿他没辙,也只能将他的刀拿了,放他去了。
结果,过了半月,陈国栋瘸着腿回来了。
“那陈老头回来之后,继续做他的木匠,对那些事情闭口不提。他腿瘸了,但是好在不影响做活,日子还能过。过了几年,老村长又给他说了个媒,娶了张梅。”
说到这里,老阴阳不说话了,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面的事我也大概能猜出来,后头,陈家无病无灾了几年,生了几个孩子,陈老头走了,就由张梅靠着陈家剩下的钱,独自拉扯着一家子长大。
毕竟张梅本就是平安无恙的命数,那些年虽说辛苦,但也绝对算不上难过。
直到前几年开始出事。
老阴阳又喝了几口酒,脸已经开始红了。
我看他已经喝得眼神有点迷离,趁着他还没完全醉,连忙发问,“那陈国栋的前妻现在在哪?”
老阴阳摆摆手,“我哪知道,反正当初她卷走的钱可不少,要是留在城里,必然也是个风云人物,可这几十年我却没在城里听到过她的事儿,八成搬了,或者死了。”
我听完也只能叹口气,这事儿好不容易有点眉头,现在线索又断了。
只不过,世事无常,冤无头债无主也是常有的事。
事已至此,最好的方法便只剩下回去张梅他们家,等着她们家晦气散尽,一切自然会重回正轨。
老阴阳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自己一个人喝高兴了,还想和我扯些有的没的,我却颇为疲倦,推脱两句就回去了。
远远的,我便闻见了一股香气。
走到院子里,我看见了一地的鸡毛,还有一盆沾了鸡血的热水。
进门一看,张老太太和三姐妹已经坐在桌前,桌上碗里盛满了饭,等着我了。
桌上放着一盆还在冒着热气的鸡汤,里头只有鸡肉,没有配菜。
我本来就饿了一天,但是因为一直忙碌没空管吃饭的事情,现在看着这一盆鸡汤,肚子里的饿意再次涌了上来。
看见我回来,三姐妹里面年纪最大的陈秀中立马就站了起来,招手示意我快点坐下。
另外两个年幼些的妹妹更是眼睛直勾勾盯着鸡汤,双眼放光。
老太太本来还在收拾灶台,听见门口的响动,一扭头,一看是我,脸上堆起笑来。
“先生,您回来了,快坐快坐,正好做好了饭,可以吃了。”
我记得家里总共就养了一只用来下蛋的母鸡,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肚子里的馋虫还是叫我上前坐了下来,端起了碗筷。
那母鸡不够老,所以也不用炖那么久,鸡肉加水之前煎过,表皮稍稍有些焦。汤里加了盐巴胡椒一类的,味道简单,但是配上这鸡肉油脂,颇为美味。汤面上漂着金灿灿的油花,底下的汤倒是很清澈。
看见我落座夹了第一块带骨头的鸡肉,几个姐妹这才跟着火急火燎开始吃起来。
奶奶只是慢慢走了过来,只舀了一勺鸡汤下饭吃着,眼睛眯着,笑着看三姐妹和我。
鸡汤味道很简单,算不上绝世佳肴,更多是因为许久未见到荤腥,那天我才下着鸡汤吃得饭锅见底。
我也没想到,那一盆平平无奇的鸡汤,我会在心里记得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