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颂宜盛徐行的其他类型小说《抄家流放后,我拐个京圈太子爷做夫君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覆鹿寻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看着纸上的字,江颂宜脸上漾起浅笑。这是怕她在铜镜前干等?盛公子好贴心。两个时辰后,江颂宜如约打开铜镜,盛徐行果然回来了,正在整理满屋的箱子。听见江颂宜的声音,盛徐行走到铜镜前:“异邦人的伤口处理好了?”江颂宜点头,说起异邦男人的伤,顺带提了几句在路上用电击器杀了三只雪狼的事。盛徐行听完惊讶道:“你跟你三叔两个人,杀了三只雪狼?”江颂宜:“多亏了您给的电击器。”“不,这不全是电击器的功劳,是你够勇敢。”换他遇上三头狼,就算手上有电击器,他也未必有勇气冲上去与之搏斗。江颂宜看着年纪小,却出乎他意料的大胆勇敢。“庭州情况如何?看你身后那屋子,怎么什么家具都没有?”说到这个,江颂宜难掩惆怅,把庭州这边的情况如实告知。盛徐行宽慰道:“一家人平...
这是怕她在铜镜前干等?
盛公子好贴心。
两个时辰后,江颂宜如约打开铜镜,盛徐行果然回来了,正在整理满屋的箱子。
听见江颂宜的声音,盛徐行走到铜镜前:“异邦人的伤口处理好了?”
江颂宜点头,说起异邦男人的伤,顺带提了几句在路上用电击器杀了三只雪狼的事。
盛徐行听完惊讶道:“你跟你三叔两个人,杀了三只雪狼?”
江颂宜:“多亏了您给的电击器。”
“不,这不全是电击器的功劳,是你够勇敢。”
换他遇上三头狼,就算手上有电击器,他也未必有勇气冲上去与之搏斗。
江颂宜看着年纪小,却出乎他意料的大胆勇敢。
“庭州情况如何?看你身后那屋子,怎么什么家具都没有?”
说到这个,江颂宜难掩惆怅,把庭州这边的情况如实告知。
盛徐行宽慰道:“一家人平平安安到了,比什么都重要。”
江颂宜想起一件事,问:“盛公子,那你的‘游戏’算‘通关’了吗?”
盛徐行一愣,没想到她还记着这茬,笑道:“通关了,不过我发现一个更有意思的玩法。”
“什么?”
“我要助你在庭州站稳脚跟。”盛徐行眼里闪着兴致勃勃的光,“难得遇上一个有脑子有胆识的游戏主角,稍加投喂就能顽强生存茁壮成长,这种成就感可不是普通养成类手游能提供的......”
江颂宜听不懂什么是“游戏主角投喂手游”,但从盛徐行的只言片语中,她隐约知道对方打算一直为自己提供帮助。
“谢谢您!盛公子,您对江家的恩情,颂宜没齿难忘!”
江颂宜满心感激,同时暗暗下定决心,等有能力了,一定要好好报答盛公子。
盛徐行摆摆手:“不客气,你们赶了一个多月的路辛苦了,我请你们吃顿饭吧。”
他说着,提起一旁打包好的东西,一一投递过来。
江颂宜挨个接过,十几盒热腾腾的白米饭,一大袋白馒头和葱香花卷,一整盆小鸡炖蘑菇,酸甜排骨,红烧猪蹄,牛腩炖土豆,可乐鸡翅,孜然羊排,梅菜扣肉,啤酒鸭,糖醋鱼,蒜薹炒腊肉,酸菜猪肉炖白菜粉条......
足足二十多道浓香四溢的下饭硬菜,加上两只烧鸡两只烤鸭,江颂宜一边接一边放,旁边很快堆了满满一堆吃食。
刚接完吃食,盛徐行比划了一下铜镜大小,突然对江颂宜道:“你站远一点。”
江颂宜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后退好几步。
下一刻,比铜镜要大得多的物资接连穿过来,跟下冰雹似的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从古玩市场淘的做旧锅碗盆瓢,野外保暖睡袋,花色暗沉老旧的厚棉被,十袋一百斤的大米,十袋面粉,十桶食用油,各种食盐白糖老抽生抽香醋等调味料。
大米,面粉和食用油都掺了少量食用色素,伪装成发霉米面和过期的油。
几十只拔毛去掉内脏的生鸡生鸭,半扇生猪肉,五十斤生牛肉,五十斤生羊肉,十多箱面条粉条,成袋耐储存红薯土豆萝卜大白菜,还有两大箱苹果。
不消片刻,东西堆满了大半个房间。
江颂宜被盛徐行这简单粗暴的投喂手法惊呆了。
盛徐行很受用她目瞪口呆的小表情:“谢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民以食为天,吃饱饭才有力气搞事业。”
江颂宜从震惊中回过神,心情复杂到无以言表,只能对着盛徐行盈盈一拜。
千恩万谢,尽在不言中。
“好了,去吃饭吧,我也要去休息了。”
从傍晚起床忙到现在,盛徐行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采购了几千斤东西运回来,差点累趴他这个宅男。
“好。”
收起铜镜,江颂宜将吃食拎出去,叮嘱众人关上大门。
确保外头柴房里的异邦人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江颂宜招呼众人在偏厅席地而坐,吃了一个月以来最满足的一顿饭。
“太好吃了!二姐姐,狐仙公子所在的地方是不是话本里的仙境,不然送过来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好吃!”
“是啊,这烧鸡和烤鸭,就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金满楼也做不出这般美妙的味道!”
“颂宜,能不能帮忙问问狐仙公子,这猪蹄是怎么做的呀,为何能如此软糯?”
......
将所有吃食一扫而空,众人的低落情绪也随之消失,稍作休息后,大家很自觉地开始收拾包装盒。
三叔母花想容是个下厨的好手,见一次性餐盒能代替碗碟,本来想洗洗留下来用。
江颂宜制止道:“不可,咱们初来乍到,万一有官差来检查,看到这东西,咱们没法解释来源。”
流放之身本就处处受制,必须慎之又慎,任何会给江家惹来麻烦的因素都要杜绝。
花想容一想也是,于是作罢,点起一堆火,把餐盒、一次性筷子、包装袋都投入火堆烧了。
江颂宜从包袱中拿出两个粗糠馍馍,放在火上烤热了,就着一碗热水,让江景臣给柴房里的异邦人送去,然后招呼众人开始分发处理物资。
一人一床被子和一个睡袋,江颂宜叮嘱女眷们这两日赶赶工,在被面上缝几个补丁。
虽然盛公子细心地买了颜色暗沉的款式,但这些东西在北境还是太过打眼,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二叔在后院发现了一个地窖,所有肉类用盐腌制好,和米面油蔬菜水果一起搬入地窖藏起来,平时吃多少取多少。
庭州天气冷,这些东西也不怕放坏。
有了这批物资,温饱有了基础的保障,原本焦虑惶恐的江家人表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二叔甚至有心情跟三叔开起玩笑。
“老三,你以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从戎上阵杀敌吗,现在机会来了,你明日就去参军吧,要是能做个守城将士,以后咱家出入庭州就方便多了。”
三叔不以为然:“我要做就做大将军,守城将士算什么?跟看门狗似的,我才看不上。”
其他人纷纷调侃三叔,一时间厅内欢声笑语,气氛快活。
江颂宜看着吃饱喝足后懒态尽显的众人,眉头微皱。
王贺神色讪讪道,“我儿的病还未完全好......”
江颂宜了然,从袖袋中拿出随身携带的瓷瓶,倒出六颗药。
“还是一次三颗,令郎既已见好,一天吃一次即可,不可过量。”
“多谢江姑娘!”王贺接过药,不由得多看了江颂宜两眼。
这姑娘临危不惧,既有胆色又有眼色,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是个人物。
想到这里,王贺对她的态度更客气了几分,叮嘱了她一些在城中做生意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带着家丁走了。
王贺一走,摊子前恢复了冷清。
那两个将士来闹事,不仅吓跑了客人,还打翻糖浆,掀了茶汤。
今日生意是做不下去了。
江颂宜说不气馁是假的,招呼两个姐妹和花想容收拾东西回家。
然而她刚捡起地上的碎碗,那边江玉窈惊讶道:“这是什么?”
江颂宜抬头,江玉窈从摊子上拿起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几人打开一看,里面是十锭十两的白银。
江颂宜看向王贺离开的方向,心头微微一顿。
王贺还是记着江家恩情的。
收拾好摊子,四人推着独轮车回家。
路上,江玉桢小声问江颂宜:“二姐姐,半年后咱们真的要分家吗?”
江颂宜:“嗯。”
“可是......”江玉桢想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父亲江元柏和连饭都不会做的母亲许卿如,陷入深深的担忧,“可是我爹和我娘什么都不会,分家了我们会饿死的。”
“所以我给你们留了半年时间,不会的东西可以学。”江颂宜温声道,“在庭州这种地方,你们得自己立起来才有活路。”
她话音刚落,江玉窈冷笑一声:“分家就分家,又不是离了你我们就活不了!祖母只是把家交给你打理,你真当自己是家主了!”
她说完,翻了个白眼,气冲冲地甩手快步走了。
江玉桢看着她的背影,忐忑地看向江颂宜:“二姐姐,大姐姐就是这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江颂宜没介意江玉窈的态度,笑了笑:“没关系。”
江玉窈和江玉桢都是二房所出,以前在安阳侯府,因为祖母更偏爱江颂宜,江玉窈私底下就没少跟她较劲。
江颂宜已经习惯了。
回到家里,江颂宜把王贺给了一百两银子的事说了。
经过商议,这笔钱充入公中,由祖母冯玉珠保管。
谁需要用钱了再向冯玉珠支取,进出账都要有记录。
-
第三日,江颂宜依然早早起床,带着几个女眷出摊。
有了昨日王贺撑腰那一出,今天没人敢来闹事,一整天下来,卖了四锅奶茶,收入五百五十文钱。
收摊前的最后一拨客人是从泉州来的,带着货物打算出关到周边小国以物换物。
其中一人连喝了两碗奶茶,一脸意犹未尽,又要了两碗,让江颂宜灌入他随身携带的水囊,准备在路上喝。
商队中同行的人见状,调侃道:“现在这天气,水囊一会儿就冻成冰疙瘩了,还怎么喝?”
那人哈哈笑道:“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我揣怀里捂热了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收摊时江颂宜满脑子都是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奶茶打包起来,让商旅们带走在路上喝。
这样一来,又是一笔营收。
晚上,江颂宜关起门来抹开铜镜,把自己的想法跟盛徐行说了。
盛徐行立刻道:“这个简单,卖奶茶粉!携带方便,想喝了用热水一冲就行。”
说干就干,盛徐行立刻到楼下便利店买了几杯杯装冲泡奶茶粉,烧开热水冲泡后投送过来给江颂宜品尝。
江颂宜挨个尝了两口,惊喜道:“好香,比我们熬煮出来的还要香。”
盛徐行挑眉:“当然了,这可是科技与狠活。”
江颂宜不解道:“什么是科技与狠活?”
“咳......就是人工合成品。”盛徐行转移话题,跟江颂宜商量起要怎么卖奶茶粉。
杯装奶茶固然方便,但这种杯子出现在庭州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商议后,盛徐行决定购买袋装奶茶粉,再拆开用草纸包起来。
打定主意,盛徐行在外卖软件下单,购买了一千小袋的奶茶粉,每袋五十克,又买了草纸一千张,一块投送过来。
江颂宜拿到东西,立刻召集江家人围着火炉连夜赶工,拆了奶茶包装袋,把奶茶粉倒入草纸包起来。
忙了大半宿,一千袋奶茶换装完成,江颂宜叮嘱众人将奶茶包装袋收集起来投入火炉烧毁。
次日,江颂宜叫来江元柏和江元盛,给了他们两百文钱,让他们挑着水桶到城外牛羊养殖户家收购牛奶,顺便到茶行买一点茶叶。
江元柏看着手里少得可怜的两百文钱:“这么点钱,一壶奶都买不到,哪儿需要挑桶去。”
“买不到也要挑桶,这是做给街坊四邻看的,否则咱们家只出不进,容易引人怀疑。”
江颂宜严肃道,“若是没买到奶,就挑两桶水回来,往水桶上盖两张白布,做做样子即可。”
江元柏和江元盛顿时了然,两人满口答应下来。
城门口,奶茶摊子照常营业。
不过今天摊子上多了一样产品——用草纸包着的奶茶粉。
奶茶粉每包定价五文钱,只要有路过的商旅来喝奶茶,江颂宜就会送上小半杯用奶茶粉冲泡出来的奶茶,待他们试喝后再推销。
能随身携带,用热水一冲就能在半路休憩时也喝上一杯热腾腾,又香又甜的奶茶。
奶茶粉一经推销,只要是喜欢这个味道的人基本都会买上三五包带走。
一个上午,光是奶茶粉就卖出去一百多包。
销量比江颂宜预想中还要好。
到了下午,有队十几人的商队经过。
停下来喝奶茶时,队伍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商人被奶茶粉吸引。
江颂宜见他感兴趣,亲自演示了一遍怎么冲泡奶茶。
那商人尝过味道之后大感惊奇,当即一挥手要了五百包奶茶粉。
钱货两讫,做完这单生意,江颂宜算了一下营收,今日收入三千八百六十文钱。
将近四两银子,抵得上一个流放犯人在城中做四个月活计的工钱了。
这让江颂宜莫名有些感动。
“你这个办法不错,不图眼前小利,注重可持续发展。”盛徐行说,“既然东西有了合理的出处,咱们想想接下来卖什么。”
江颂宜把自己的想法道来:“据我这些日子观察,庭州患冻疮的人十有八九,当地人用骆驼油治疗,但效果甚微,远不如您在流放路上赠予我的冻疮膏好用,您能否为我寻一些冻疮膏来?”
“没问题。”盛徐行痛快地答应下来,见江颂宜小口小口吃完鸡腿,他又递了一个蛋挞过来,“尝尝这个。”
江颂宜接过,咬了一口,立刻被酥嫩香甜的蛋挞俘获了:“盛公子,这是何物?”
“蛋挞。”盛徐行说,“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多点几个。”
江颂宜捧着蛋挞,轻轻点头道:“有劳盛公子。”
“你别总跟我这么客气。”盛徐行说,“帮你是我自愿的,你安心受着就行。”
“可是太过理所当然,便失了分寸,这样不好。”江颂宜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古人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您愿意帮我是您心善,我不能仗着您心善便心安理得坐享其成,这跟忘恩负义之徒有何区别?”
她解释得认真,落在盛徐行眼里,他觉得铜镜那边的小姑娘像个小古板,固执中透出几分可爱。
“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盛徐行无奈一笑,“你早些休息,我去药店转转,看看哪种冻疮膏最好用。。”
“好。”
盛徐行做事效率依旧很高,第二日便传送过来五箱冻疮膏。
一箱五十瓶,盛徐行细心地选用小瓷瓶包装,只要除去瓶子上贴着的标签,就跟这个时代的产物无异。
江颂宜打开其中一瓶嗅了嗅,冻疮膏散发着一股草药味,微苦,并不难闻。
想到今日的计划,江颂宜心下微顿。
用过早饭,江颂宜安排花想容带着几个姐妹继续到城门口摆摊卖奶茶。
二叔和三叔挑桶去收牛奶,买茶叶。
白令容,许卿如,不良于行的江韫玉和年纪最小江景臣几人在家,给奶茶粉换包装袋和去掉二百多瓶冻疮膏瓶身上的标签。
她则揣着几瓶冻疮膏出门。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庭州天气愈发寒冷,一出门江颂宜就打了个哆嗦。
她拢紧身上灰扑扑的外衣,注意到对面沈家的门打开一条缝,门后露出一双眼睛,悄悄打量着她。
江颂宜装作没看见,关上门走了。
她去了位于城东的庭州驻军军营。
到了军营门口,立刻有将士拦住她:“干什么的?”
江颂宜道:“军爷,我找陈扬,劳您帮我喊一声。”
她说着,悄悄往将士手里塞了一小块碎银子。
将士收了银子,眉毛一挑,撂下一句“等着”,转身进军营去了。
不过片刻,将士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正是奶茶摊子开张第二日,砸了摊子的守城将士。
江颂宜还是从光顾摊子的客人口中得知此人的名字。
和名字一起传入她耳中的,还有陈扬平日里狐假虎威,但一看到军衔比他高的上峰就怂的作风。
陈扬到了江颂宜跟前,立刻认出她是谁。
想起那日在奶茶摊子上吃瘪的事,陈扬脸色微微一沉。
却碍于江颂宜疑似跟王贺沾亲带故,他不好发作,只道:“找我何事?”
江颂宜目光从他皲裂的手背上扫过,一开口脸上带了三分笑意。
“陈大人,那日在摊子前民女多有得罪,今日来此,一来是想向您道个歉,二来,有桩赚钱的买卖想跟您合作。”
陈扬皱眉,自动忽略她前面那句:“赚钱的买卖?”
“对。”江颂宜从怀中取出一瓶冻疮膏递上,“民女和家人来庭州途中救下两位乌犁商人,昨日那商人的亲眷来接走他们,为表谢意留下这个冻疮膏,我和家人用过之后觉得效果比之骆驼油要好得多,不知道军中将士需不需要。”
陈扬这回算是听明白了,这女子来道歉是假,想通过他做军中生意是真。
他冷冷一笑,跟赶苍蝇似的摆摆手:“走走走!你一个罪奴,仗着王将军的关系在城中摆摊已是违律,还想把生意做到军中来,你这不是害我吗?赶紧走!”
他的不耐烦全写在脸上,江颂宜见状也不纠缠,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罢。”
她将那瓶冻疮膏塞到陈扬手中:“大人不愿便算了,这瓶冻疮膏就当是民女的道歉礼物,听说这东西在乌犁能卖到一两银子,请您笑纳。”
说完,她不待陈扬回答,对他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陈扬看着她的背影,眉头一皱,扬手便想将冻疮膏扔掉。
但想到她那句“在乌犁能卖到一两银子”,他又顿住了。
罢了,带回去试试,反正是白得的。
离开军营,江颂宜直接去了城门口,加入忙碌的奶茶摊子经营。
江玉桢知道她今早是去为冻疮膏找销路,见她回来,低声问:“二姐姐,找到卖冻疮膏的门路了吗?”
江颂宜笑了笑:“找是找到了,不过得等两日才知道行不行得通。”
江玉桢知道这个二姐姐做事向来有章程,听她这么一说,便不再操心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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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颂宜本以为陈扬要用几天冻疮膏,见识到它的效果才会来找自己。
但只过了一夜,次日他便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奶茶摊子前。
因为有过被他砸摊子的经历,陈扬一身军服来到摊子前时,除了江颂宜,江家几位女眷纷纷变了脸色。
陈扬一看她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再一想到自己今日来此的目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尴尬。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叫走江颂宜,只能当着食客的面装模作样地这里看看那里瞧瞧,高声道:“你们这摊子用明火,切记注意安全,天干物燥,别引发火灾。”
江颂宜上前道:“是。”
陈扬绕到摊子后,装作在检查用火安全。
见江颂宜跟过来,避开食客的视线,他低声问:“你那冻疮膏想怎么卖?”
江颂宜闻言,知道这事妥了。
她直言道:“一两银子一瓶,我供货,您带到军中卖给将士,咱们三七分成。”
勋贵子弟就是这样,危难时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但只要安逸了,平日里娇生惯养出来的毛病就藏不住了。
江颂宜道:“二叔话说的没错,大家要开始想办法做些能挣钱的活计,白日入城时我观察过,城门口立了棚子在聘人挖沟渠,城中的酒肆也在招跑堂。
今晚大家好好歇息,从明日开始,除去大哥和景臣,其他男丁都出去挣营生,我会去四周探一探有没有绣坊染坊,为女眷寻些织布缝纫绣花的活儿,想在庭州活下去,得先学会挣钱。”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许久,二叔道:“颂宜,你让我们去挖沟渠,做店小二?”
三叔紧接着道:“我不去,这不是给江家先祖丢人吗?”
白令容也道:“是啊,颂宜,狐公子送了那么多东西过来,咱们能吃上好些日子呢,又不是揭不开锅,不至于让家中男丁去做苦力。”
江颂宜面色不虞:“东西总有吃完的时候,不能因为狐仙心善,咱们就厚着脸皮赖上他。
更何况,就算狐仙愿意一直给咱们送吃食,家中什么营生都不做,却一直有吃有喝,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外人江家藏着秘密吗?”
庭州物质匮乏,城中穷苦些的人家几乎个个面黄肌瘦,江家人以流放之身来到这里,却养得珠圆玉润满面红光。
十天半个月还说得过去,长此以往,势必会引人怀疑。
想要打消这些怀疑,要么有力气的年轻人出去做活,让家中的吃食在外人看来有正当来路。
要么尽快强大起来,让那些人即使心里有疑惑,也不敢贸然上门来搜查。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不是不知道江颂宜的话在理,但要他们放下身段,像个最低贱的平民一样四处看人脸色讨生活,众人一时间难以接受。
这时冯玉珠开口了:“此事听颂宜的,明日所有男丁都不许躲懒,全部出去找活做。”
祖母都发话了,大家不敢不从,一脸菜色地应下,转头各自回屋歇息去了。
冯玉珠将江颂宜留了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颂宜,还好有你,否则这一大家子的生计,还不知道该怎么撑起来。”
江颂宜笑了笑:“祖母这么信任我,我也不能让祖母失望。”
冯玉珠看着这个以往最疼爱的孙女,眼角眉梢带着欣慰:“你接下来有什么盘算?”
江颂宜迟疑了一下,道:“我想做些小生意。”
在这之前,她要去见一位江家的故人。
第二日,江颂宜在城中打听后,寻到了庭州守城副将王贺将军的府上。
王贺是祖父江靖的旧部,承过江家的恩,江颂宜此番前来,是想向对方求一份庇佑。
以流放之身在庭州做生意困难重重,若能借一点王贺的势,旁的不说,至少没人敢在明面上为难江家。
敲开王家的门,江颂宜道明身份,王贺很快出来见了她。
但听她道明来意,满脸疲惫的王贺为难道:“江二姑娘,不是我不帮你,我这九品芝麻官在庭州说不上话,实在是无能为力——这样吧。”
王贺让人取来两个十两的银锭:“江家遭此变故,我也很心痛,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你收下,回去吧。”
江颂宜:“......”
她还没表态,王家后院奔出来一个眼眶通红的女人,顾不得有客人在,崩溃地哭喊道:“老爷,元儿又咳血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贺面色一凛,顿时顾不上理会江颂宜,转身往后院跑去。
不一会儿,后院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一时间整个王家的仆妇都进进出出忙碌起来。
江颂宜站在前厅,听着里面一声比一声剧烈,几乎要把肺都咳穿的动静,稍作迟疑,走了进去。
后院房门敞着,江颂宜进门就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被女人抱在怀里,咳得脸憋成了青紫色。
王贺和几个仆从站在旁边,满脸焦急,却束手无策。
江颂宜观察了一会儿那个孩子,见他的症状跟祖母在流放路上的病症相似,她开口道:“王大人,我略懂几分医术,若是不嫌弃,让我给令郎把把脉可好?”
王贺回头看向她,也许是走投无路,他犹豫了一下,同意了:“请。”
江颂宜上前为那孩子把脉,脉象果然跟祖母之前的病症一样,也就是盛公子所说的“肺炎”。
江颂宜收回手,问妇人:“令郎的咳症是不是半月有余了?”
妇人连忙点头:“对!”
“一开始只是干咳,低热不退,后逐渐出现咳痰,浑身酸痛乏力,食欲不振?”
“没错,就是这样!”妇人眼中浮起一丝希望,“姑娘,我儿这是怎么了?”
“是肺痨。”
闻言,一屋子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肺痨,在这个时代等同不治之症,致死率极高。
王夫人抱紧孩子,绝望地哭了起来。
江颂宜没有安慰她,转身对仆妇道:“倒杯温水过来。”
仆妇很快送上温水,江颂宜掏出瓷瓶,里面装着祖母用剩的肺炎药。
消炎的,退烧止咳的,抗病毒的药丸各倒出两颗。
但考虑到病人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江颂宜将药量减半,就着温水要给孩子喂下。
王贺看着她手中从未见过的各色丸子,立刻制止道:“这是何物?”
江颂宜面不改色:“我师从京城四诊堂,这是四诊堂老大夫研制的药,对肺痨有奇效。”
王贺面露纠结。
显然,他并不信任江颂宜。
江颂宜也不勉强,她拉过王夫人的手,将药放在她手心:“夫人若是信得过我,一次三颗,一天两次给令郎服下,若是信不过我,便将药丢了吧。”
她说完,退后两步对王贺和王夫人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房间里,王贺和夫人面面相觑。
王夫人看着手中的药,咬咬牙下定决心:“整个庭州城的大夫都治不好元儿的病,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条,那姑娘是从京城来的,光诊脉就能说出元儿的病况,瞧着是有几分本事的,咱们试试她给的药?”
王贺踌躇过后,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夫妇俩将药丸分作两份,喂王元吃下。
不多时,王贺走出后院,前厅已经不见江颂宜的身影,他送的那两锭银子还放在茶几上。
江颂宜并没有带走。
王贺微微一怔。
说完,他消失在铜镜后。
江颂宜将吃食交给放风的三叔,叔侄俩悄悄回到小山坡。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二叔江元柏负责放哨,盯着帐篷里睡觉的官差,其他人悄无声息分了吃食。
饭团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带着淡淡的咸香味。
大块的冷切牛肉一口咬下去,唇齿间都是卤香味。
馅料丰富咸甜适中的三明治更是前所未见。
饭后一人一根水果黄瓜,偷偷摸摸地啃。
这顿无声的晚食吃得众人心满意足。
吃完东西,大家默契地将所有包装盒包装袋打包,挖坑就地掩埋。
一个时辰后,江颂宜如约再次打开铜镜。
盛徐行已经回来了,手上摆弄着一个三指宽,手掌长的黑色物体。
“这是电击器,用来防身的。”盛徐行演示给她看,“这处有个开关,摁下就会产生电流,还可以调节档位......”
盛徐行演示完毕,江颂宜虚心求教:“何为电流?”
盛徐行想了想,说:“下雨天打雷闪电那个电流,不过这是弱化版,你随身携带,那些官差要是再欺负你,你就用这个电他们,只要一下,就能把人电晕!”
江颂宜眼睛一亮。
有了这个,自己是不是就能保护好家人了?
盛徐行把电击器投递过来,又拿起一个三寸长的罐子。
“这个是辣椒水,让你那几个姐妹一人一瓶带在身上,再有人敢图谋不轨,就用这个喷他们的眼睛!”
几瓶辣椒水落在江颂宜面前,她一一捡起。
“还有这些。”盛徐行塞过来一大包饼干和两打功能饮料,“这叫压缩饼干,吃一包再喝些水能顶一天,每人身上都带几包,功能饮料可以抗疲劳和补充能量,哪天要是官差在,不方便联系我,就先吃这个填肚子。”
江颂宜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盛公子,我以后还可以来找您吗?”
“当然可以。”盛徐行拿起装在锦盒里的羊脂玉佩,“这东西很值钱,能抵很多顿饭钱了。”
话虽如此,江颂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不是太麻烦您了?”
“没事儿,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在玩游戏好了,你们顺利抵达北境,这游戏就算通关了。”
江颂宜听得一知半解,又不好追着问什么是“游戏”,“通关”又是何物。
盛徐行看出她的讪然,想了想,又道:“当然,你要是过意不去,等到了流放地,就帮我收集一些当地的书或者画作。”
“书画?”
“对,不用什么昂贵的名家著作,普通市井杂谈即可。”
作为一个古董商,盛徐行对历史了解颇深。
大晟这个只存在于野史上的王朝,也许他能通过书籍和画作去证实它真的存在过。
江颂宜痛快答应下来:“好。”
谢过盛徐行,她回到小山坡,将压缩饼干分发下去,叮嘱族人把饮料倒入水囊,掩埋掉空了的瓶子。
又叫来女眷,人手一瓶辣椒水,教她们怎么使用和随身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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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蒙蒙亮,所有人被官差叫起来赶路。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四周越发荒芜,连棵稍微高点的树都看不见。
低矮的植被匍匐在地上,黑色乱石点缀期间,衬得路途荒凉而孤寂。
盛徐行的考虑是有道理的——
连着两天,流放队伍要么宿在荒村,要么宿在路边的农户家——官兵睡农户的房间,江家人睡牛棚。
人多眼杂,江颂宜不敢冒险拿出铜镜,众人只能偷摸着用压缩饼干充饥。
好消息是冯玉珠吃了几天药,止住咳症,精神头一天比一天好,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到了第三天,翻过一座高山,寒风呼啸,气温骤降,天上飘起细雪。
今晚宿在野外,六个官差依然是支使江家的男丁给他们搭帐篷,而江家人只能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搭了一个简易的草棚子。
草棚四面漏风,勉强能挡住头顶落下的雪屑,一家人挤在一起,围着火堆依然冻得瑟瑟发抖。
也许是一路走来受了寒,流放队伍中有好几个人出现咳症,连江颂宜也发起低热。
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来了癸水。
小腹胀痛难忍,她脸色比平时更为苍白。
夜深,江颂宜浑身又冷又疼,辗转反侧了半晌,她悄悄爬起来,叫醒三叔为自己放风。
她则带上铜镜,悄悄躲到远处的草堆后。
草堆在迎风处,江颂宜冻得牙齿直打颤。
她抹开铜镜,盛徐行的脸出现在镜中,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了一眼,皆是一怔。
几瞬后,盛徐行松了口气:“两天没出现,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江颂宜勉强一笑:“多谢盛公子挂怀,这两日官差一直守着,我不好拿出铜镜。”
盛徐行了然,突然凑近铜镜看她:“你受伤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有,只是有些低热。”江颂宜说着打了个寒颤,她抬手拂去落在长睫上的雪屑,“盛公子,我的族人有好几个都病了,咳嗽,发热,能否劳烦您为我寻一些药来?”
盛徐行见她衣裳单薄,冻得脸色发白,头顶还时不时飘下细细的雪粒子,心里有了章程。
他随手拿起旁边的毛绒外套投过来给江颂宜:“好,咳嗽发热应该是感染风寒,你先穿上这个,我去买药。”
江颂宜接住从铜镜里递过来的雪白毛绒外套,不由得一愣。
这不是狐仙的......皮毛吗?
正要起身的盛徐行似乎看出她的错愕,迎着江颂宜困惑的眼神,他脸不红气不喘:“我已经修炼到能褪下皮毛完全伪装成人族了,厉害吧?”
江颂宜的困惑瞬间变成崇拜,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用力点头:“厉害!”
盛徐行:“......”
江颂宜小心翼翼地将“皮毛”围裹在身上,起身时,她稍稍躬身,无意识按了一下小腹,眉头微蹙。
这一幕落在盛徐行眼里,他微微一顿。
盛徐行这次离开了很久,江颂宜披着温暖的“皮毛”,在草堆后等得昏昏欲睡。
直到铜镜后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她打起精神抬头一看,盛徐行扛着一个大箱子回来了。
不等江颂宜开口,他抛过来一个保温杯和一颗药:“先把布洛芬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