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冬宁嚼了三片，火锅店离家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小区，两人当饭后消食走回去。

霍明宵分了个耳机给她，耳机里是裴冬宁读的范文，听了两篇后，她开口说：“我抽时间再录个高三的音频，高二该成为过去式了，我都倒背如流了。”

“那就辛苦小裴同学了。”霍明宵完成了盘旋在脑海里好几天的想法，搓了一把她的头。

裴冬宁抬头拍开他的手，看到月亮一小部分藏在云里，像是在偷窥人世间的烟火气息。

“哎，看月亮，今晚的也好看。”

霍明宵跟着抬头看去，说：“月亮都被你看得害羞躲进云里了。”

裴冬宁不服气瞪他：“明明是你把月亮看得躲起来的。”

霍明宵低头看她，一笑：“月亮才不会因为我害羞。”

“你又知道了。”她嘟嘟囔囔，快步走到前面不想跟他说话。

霍明宵停在原地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突然很想把这些记录下来，他偷偷拍了张她走在灯火阑珊中的背影，又抬头拍月亮。

她怎么说的来着？角度和构图……

他站在原地找了半天角度也没找明白。

裴冬宁走了一小节路，没见霍明宵跟上，回头看见他正举着手机拍月亮，她走到他身后都没引起他注意，就这样看他找了半天角度也没拍下一张照片。

“你这不行，我教你。”裴冬宁踮起脚，把他手拉下来，小手覆在他的大手上，手把手带着他拍了几张。

“这样就好了呀。”她点开刚拍的那张月亮给他看，晚风吹过她的发梢，她抬手理了一下刘海碎发。

霍明宵没看手机，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她笑得好乖，风吹起的发梢像在他心脏拂过，掀起一阵骚动。

“看我干嘛？”裴冬宁不明所以摸了摸脸，“我脸上有点东西？”

“没有。”霍明宵觉得自己的手和脸都有些发烫，他收起手机，含糊不清地说：“回家吧，还有一堆作业没写。”

回家后两人几乎零交流，各写各的作业，裴冬宁准备把不会的题留到最后一起问霍明宵，她写到凌晨两点准时去睡觉。

霍明宵躺在上床，看着裴冬宁刚才拍下来的月亮，指尖微微发烫。

他发了条意味不明的朋友圈，文案只有一个月亮表情，配图是刚拍的月亮。

一个是他无法宣之于口的月亮，一个是她和他记录下的月亮。

……

国庆当天，画室和补课机构放学放得早，下午四点两人坐在画室门口，裴冬宁腿上放着卷子，霍明宵正跟她讲题。

午饭时候，郭舒婧收到画室老师和补课老师发来的提前放学的消息后，打电话给裴冬宁，让他俩放学后等她去接，一起逛街买几件新衣服。

等了十来分钟才看到那辆熟悉的帕拉梅拉驶来，两人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蛋上的灰。

霍明宵给裴冬宁开了车门，等她坐进去后自己再上车。

郭舒婧从后视镜看着这一幕，面上满是笑容，调笑道：“哎哟哟～”

霍明宵面露羞涩，朝她看一眼，抿嘴笑着低下头。

裴冬宁在连蓝牙，没看到自家妈妈和竹马的表情，问：“妈妈，我们去哪溜达呀？”

车上音乐很欢快，像是现在裴冬宁的心情。

“LS百货，妈妈订的包今天到货了，顺便去给你们买点秋冬装。”郭舒婧回答她。

“妈妈，去前年买的都还有没穿的，可以不用买了……”裴冬宁默默说道。


“痒。”裴冬宁很自然抬手搓了搓自己右边耳朵。

“你给挠挠？”

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密，让两人不知道这个姿势在其他人眼里有多暧昧。

“有时候真的很想嗑一口青梅竹马。”骆初转头看裴冬宁手机的功夫注意到这一幕，发自肺腑道。

董嘉志站在最边上，在裴冬宁说话时就看向她，将霍明宵带着占有欲贴近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垂下头轻笑。

不知在笑霍明宵做的无用功，还是在笑裴冬宁的毫无觉察。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什么的可太好嗑了。”林灵扬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不要嗑，不好嗑，没结果。”裴冬宁冷漠三连拒，“这都算姐弟乱伦的程度了。”

陈杰疑惑出声问道：“霍哥比你大吧？”

“那我勉为其难降个辈分，这都算是兄妹乱伦的程度了。”裴冬宁无情重新说道。

话音刚落，裴冬宁看到看起来最单纯的唐可欣突然眼睛就亮了。

“骨科什么的，那不是更好嗑了？”

女生组三人默契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裴冬宁：……

董嘉志打断她们话题，拉了个群，安排道：“以后每天的排练录像骆初记得都发群里，大家回去之后好好琢磨。”

他把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给七人扫了一眼：“马上下课，我先走了，没事不要在群里闲聊。”

留下七人面面相觑。

“一晃神，我以为年级主任刚来了。”张逸喃喃道。

“我也是……”骆初还有些愣怔。

“拜拜哦，我们先去吃饭啦，辛苦你们打扫卫生啦。”唐可欣和林灵也迅速溜了。

在两个女生走后，张逸和陈杰也跟着离开。

骆初认命那扫帚扫地，裴冬宁和霍明宵则是去尽头的卫生角打湿拖把，回来把地拖了一遍。

*

回到家又是深夜，两人照旧开着视频写作业，裴父和裴母一人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送过去之后再回放睡觉。

裴冬宁解决完让她头大的理综＆数学候，悠哉悠哉写着语文作业，跟视频那头的霍明宵聊天。

“哎，看不出来啊，你还遗传到了雯雯姨的演技天赋啊。”

霍明宵在刷着杨正春给的那本题集，没抬头。

“现在看到也不晚，怎么？被我帅到了？爱上我了？”

“噫，你可别，油过了。”裴冬宁嫌弃看向手机屏幕，见他还在刷着题，“先跟你说声晚安吧，我马上写完最后一道题去睡了。”

“行，晚安。”霍明宵说这话时视线从题集移到手机屏幕里道裴冬宁上。

两人隔着屏幕对视两秒，又低头各干各的。

写完作业后裴冬宁挥手，挂断视频，很快睡过去。

霍明宵两天时间便写完了三分之二本题集。

好久没坐这么久过了，他伸了个懒腰，走回床。

今天下午董嘉志拉的群确实没人闲聊，骆初也没把录像发出来，霍明宵把手机放在床头。

关上灯，一闭眼脑子里还是裴冬宁膝枕时藏不住的笑，翻来覆去好几下，骂骂咧咧拿起手机给自家老父亲发去消息。

【嚯：在？听说你以前是搞竞赛的保送生，整点竞赛题我看看？】

那边才七、八点，霍明宵很笃定自家老父亲肯定没睡下。

【AAA星络霍董：要竞赛题干什么？】

【嚯：答应了宁宁，争取拿个保送名额给她长脸。】

【AAA星络霍董：你小子……真行［大拇指］】

【AAA星络霍董：就是比我当年差点】

【AAA星络霍董：我找找，明天发给你，国内都几点了，你赶紧睡】


这一遍表演coco也感觉到他们的放不开，但毕竟是要上台的人，不能只有两个观众就紧张，于是在工作群里喊了一嗓子。

【造型-coco：两个小老板在排练室1706，速来带薪摸鱼】

裴冬宁和霍明宵在公司人缘好，两人每次来公司都像是带薪来上班的零时工，帮着做他俩力所能及的事还给公司全体送礼物。

一传十、十传百，就连等着下班的艺人都闻风赶来凑热闹，毕竟带薪摸鱼还能看老板给自己表演节目，谁不乐意。

先来的人先挤进排练室内，占到沙发座，后来的人排在门外张望。

随着人越来越多，八个人的表情越来越绷不住。

裴冬宁问：“coco姐，人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你们学校人可比现在多多了，放开了演。”coco淡定安慰。

林灵追的男团全体都到齐了，就挤在沙发上看，她感觉幸福得快撅过去了，一个劲扯着身边陈杰的衣袖，陈杰的注意力也放在艺人身上，扯了几下没能扯回来。

排练暂时中止了十分钟，裴冬宁和霍明宵坐在一边角落看另外几人和公司艺人互动。

“真好，你看到了吗，摇钱树和钱都在眼前。”霍明宵碰了碰她胳膊，说道。

裴冬宁看他一眼，手撑着地往后挪了一点，不可思议：“你怎么小小年纪就一副万恶资本家的模样。”

霍明宵第一次谦虚道：“耳濡目染。”

董嘉志对明星不太感兴趣，但还是跟着凑了个热闹后，看到两人坐在角落有说有笑，并不关心这边。

他刚才上网搜了下，星络是由两个人创立的，一个姓霍一个姓裴，心下了然。

董嘉志到裴冬宁身边坐下，霍明宵看他一眼，收回目光。

“你们在聊什么？怎么不过去一起拍个照？”虽然问的对象是两个人，但他视线只停在裴冬宁身上。

“聊一会吃什么，你有什么想法没？”霍明宵接过话头。

裴冬宁侧过头看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不是说好去食堂吃吗？”

“你带客人吃食堂？”霍明宵问她。

“啊，忘了这一茬！”她一巴掌拍在额头上，转头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讨好语气问董嘉志，“你想吃什么啊？”

“我都可以。”董嘉志微笑回答她。

三人商量半天后，最后得出结论，吃火锅，谁的胃都能满足。裴冬宁把常去的火锅店包了下来。

休息时间结束，coco指挥八人排练，一个挤不进来的艺人提议：“去模拟舞台排，咱都能有座。”

然后一群人真的在模拟舞台坐下了。

骆初在幕布后面紧张地拉住裴冬宁的手：“宁宁啊，这感觉是汇演现场啊。”

“不要慌，都是自己人，咱还能有专业人士指导。”裴冬宁安抚着她。

唐可欣紧紧拉着幕布：“下面都是大明星诶。”

几人都很紧张，霍明宵给了裴冬宁一个坚定的眼神，裴冬宁瞬间理解他的意思，发话：“再排练最后一遍，表现得好让你们看星络小型演唱会。”

听到这话最激动的是林灵。

“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裴冬宁一言驷马难追。”霍明宵向她保证。

八人重振旗鼓，登台表演。舞台设备全都启动着，有专业的音效师和灯光师配合他们演出，给出贴合的舞台效果，已经算是一个成熟的小品，哦不，话剧了。

台下人看得开开心心，林灵追的爱豆拿着手机拍了个小视频发微博。


“行。”霍明宵一口答应。

第二天的考试就像是在开玩笑，理综卷难得裴冬宁几乎无从下笔。

考完回到教室，霍明宵把选择填空答案写给她，裴冬宁看着他的数学答案和自己没几个出入，松了一大口气。

问题不算大，至少数学是保住了。

骆初生无可恋凑过来：“我感觉我要完蛋，这次肯定考砸了。”

“来对一下答案？”裴冬宁把写了答案的那张纸往骆初身边放。

两人对完答案后，骆初彻底瘫下去，她数学和理综比平常多错了几个选择题。

“我完了，我真的完了……”她头枕在裴冬宁腿上，心如死灰盯着天花板。

“万一语文和英语作文把分给拉起来了，要相信自己。”裴冬宁垂下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顺着头发。

等到杨正春进教室里守自习，骆初才回到自己座位上。

过了会，杨正春叫骆初到办公室聊排练进程。

“已经很完美了，随时可以上台！”骆初自信打包票。

“那下次你们排练我去看下。”

骆初问：“好嘞，下节课我们就要去排练，老班你来吗？”

杨正春想了会，点头：“行，下节课我跟你们一起去。”

“对了，服装和舞台背景什么的准备好了吗？”她又问。

“服装准备好了，其他的还没开始准备，下周五之内一定准备好！”她又给出承诺。

杨正春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摆摆手：“回去自习吧。”

骆初开开心心蹦哒回座位，裴冬宁见她高兴起来，问：“老班跟你说什么了，突然容光焕发了都。”

“她说，一会儿要来看我们排练，还问我背景道具什么的准备好没。”骆初呼出一口气，“唉，果然啊，只要不聊学习我就很快乐。”

*

八个人先行上去排练了半节课后，杨正春悠哉悠哉走进来，几人停下来看她。

“看我干什么，继续啊。”她找了张凳子坐下，“现在我是你们的观众，不是老师。”

一遍戏走完后，几人围过来，骆初问她感觉怎么样。

“还行，剧情有待加强，还有……”杨正春点评道，“后面异性肢体接触过密，估计学校那边会让你们改改。”

骆初大惊：“怎么会！我们连个亲嘴都没有，只有一个额头吻！小孩子看的童话故事里都有啵啵的！”

杨正春拍了拍她肩，低声说：“永远不要小看老古板年级主任的势力。”

几人不约而同想起每个自习课上年级主任在门窗偷窥的脸，不寒而栗。

“好了，你们的节目我也挑不出什么错，也给不了什么建议，我就先下去了。”

她走前又说：“下周等着看你们完整的节目，好好加油准备。”

“好哦！”骆初回答，起身把门关上，继续排练。

现在大家都已经能脱稿表演，实在是挑不出什么错，又一遍结束后，他们围坐在地看录像。

“台词走位都已经烂记于心了，没挑战了啊。”唐可欣觉得有些遗憾。

裴冬宁很有发言权：“我已经有肌肉记忆，条件反射说台词走剧情了。”

又一阵热闹过后散场，骆初去找她关系好的音乐老师咨询舞台的事，排练室只剩下霍明宵和裴冬宁在打扫卫生。

两人一人一半教室拖着地，霍明宵余光瞄了她几眼，站直身，一手撑着拖把杆。

他突然说了句剧本里的台词，裴冬宁条件反射接上台词。

“哎！真的有条件反射。”他像个发现好玩事物的小孩子一样，很惊喜。

裴冬宁骂骂咧咧看向他：“赶紧拖，拖完早点吃饭！”


*

两人率先到公司，搬了一桶水装饮水机上，避免休息时又需要出去拿水。

等到距离九点还有几分钟时，所有人到齐，coco一向掐点打卡上班，今天也不例外。

等她到时，几人已经在排练了，她轻手轻脚把包放沙发上，看了眼一边立着的支架上的手机录像。

作为一个校内艺术节表演，除去台词大片的土味情话外，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完美了。

一个上午过得飞快，公司艺人大部分都窝在训练室里排练，没排练的都在上培训课，就连离开公司时几人没能偶遇到一个艺人。

张逸对此评价道：“好像我们班啊，该严的时候严，该松的时候松。”

林灵：“更喜欢我爱豆了！！实力颜值人品都有保障，追星络的艺人太爽了。”

……

一行人吃完饭就朝KTV去，包厢里果盘小吃和饮品摆了一满桌。

骆初发出失望的声音：“啊……都没有酒吗？”

裴冬宁：“我们要严格遵守未成年不喝酒的准则。”

“唉，好吧好吧，可乐一样的。”

几人又唱又跳，好不快乐，尤其是作为“人间百灵鸟”的霍明宵，在平均每人两首歌的情况下，他抢出重围，一人连续独唱了四五首。

裴冬宁和骆初合唱了两首就静静坐在沙发上。

董嘉志也不太闹腾，唱了一首歌后，置身事外般坐着观察每一个人。

玩到大家都略微有些累的时候，骆初提议道：“来都来了，这个氛围就该玩个真心话大冒险！”

“很老土，但我爱玩嘿嘿嘿嘿。”

“我也是。”

“臣附议。”

等服务员拿来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后，几人稍微围近了些。

霍明宵坐在最边上，他的斜对面就是裴冬宁，骆初坐在裴冬宁左边，正好把董嘉志隔开。

骆初一口闷完她喝了一半的那瓶可乐，把瓶子放中间转，瓶口对准谁就是谁，在嘈杂的背景音乐和昏暗柔和的灯光下开始第一局游戏。

很不幸的是，转中的正好是她自己。

“哦！！这手气没谁了！”

“快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骆初本着打个样的心态选了大冒险。

裴冬宁拿起卡片，憋着笑念道：“在厕所门口找一位陌生人说‘好吃再来’。”

几人爆笑出声，就连董嘉志都没忍住笑得合不拢嘴。

“去吧，就决定是你了，骆小初。”裴冬宁拍了拍她肩膀，给她鼓气。

骆初自己挖的坑自己哭着填，几人探出头围观她在厕所门口观察了好几个人后，鼓起劲，对着一个人大喊出“好吃再来”，随后狂奔回来，留下那人在风中凌乱。

第二轮换裴冬宁转，瓶口对准了霍明宵。

霍明宵从瘫在沙发里坐直身，说：“我怂，给我来个真心话。”

他身旁的陈杰从真心话卡牌中抽出一张：“你属于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哦～”有人起哄。

霍明宵低头拨弄手指，沉默片刻，几人都眼巴巴看向他。

“都有吧，不好说。”霍明宵纠结不出来答案。

张逸发出不满的声音：“这不行啊，只能二选一。”

他装作不经意扫了裴冬宁一眼，说：“日久生情吧。”

“下一个下一个！”

他转动瓶子，瓶口对准了张逸。

张逸豪放一拍胸：“给爷安排上大冒险！”

“用舌头舔胳膊肘。”唐可欣毫不客气拿起卡片，“噫，太便宜你了。”

张逸麻溜做完转瓶子，瓶口对准骆初和董嘉志的中间。

“这怎么算啊？”

“骆初刚有过了，这算给董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