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小说 其他类型 第一美人,一夜之间沦为笑柄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楚云珩沐青婼

本书作者

文心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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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瑶山行宫。

夜静更深,月光如水般,顺着窗棂,倾泻在浴兰池边的汉白玉台阶上,泛起清冷的光辉。

那细碎的光影,在平静的池面上缓缓跳跃,雾气袅袅,如梦如幻。

池边,花香四溢,碧草依依。

突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沐青婼一身内监打扮,屏着呼吸,顺着半掩的窗外,飞身跃进了殿内。

方才,她刚想顺原路返回清风别苑,却撞上了远处而来的一队巡逻侍卫,不由得心下一惊,正殿有人值守,她只得跃窗而入。

她知道,这浴兰池是皇家室内汤泉之所,平素皇帝皇子们来瑶山行宫,皆会来此汤池沐浴养生。

不过,此刻已近子时,皇帝皇子们白日之际围场狩猎,劳累一天,早已下榻安歇。

偌大的浴兰池内,只余几盏烛火在角落里摇曳。

待身子轻飘飘地落地,她放眼打量四周,但见整座大殿,除了大大小小的几处汤泉池,并无人迹。

她心下稍安,随即,如一只灵巧的猫儿,迅速地躲到了池边昏暗的角落里,蹲下了身子,背紧紧地贴着汉白玉的栏杆,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短暂地平复了一下心绪,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

万幸,那棵救命的灵虚草还在。

紧绷的身子,这才稍稍松缓些许。

为了它,她不惜冒着风险,潜入戒备森严的皇帝临时寝宫,历经千辛万苦,避开重重岗哨,才从老皇帝眼皮子底下盗得。

有了这味药引,便能尽快解了体内那时不时乱蹿的赤血寒毒。

不经意间,她瞥见池水中自己的倒影,不禁哑然失笑。

今夜,为了掩人耳目,她刻意乔装打扮,脸上以易容粉涂涂抹抹,遮住了原本清丽绝伦的容颜。

甚至,就连那饱满的曲线,也被她用白色的布条紧紧缠绕,尽量压平。

娇小的身躯上,套着一袭并不合身的灰蓝色内监长袍,一头如瀑的青丝高高挽起,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孚帽,帽子的边缘垂下一圈黑色的帽檐,刚好遮住她光洁的额头和部分眼睑。

冷眼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平凡无奇的小太监。

此刻,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心中暗暗祈祷巡逻的队伍赶紧过去。

可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池水中,忽然有了一丝动静。

她心中一惊,全身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只见,原本平静的池面,忽地涌起一阵波澜,有一身影自池底缓缓浮现。

那是一名年轻男子。

清冷的月光混合着烛影,暖暖地洒在他的身上,宛如为他披上了一层银纱,勾勒出一幅上等的绝色美男沐浴图:

他的发丝如墨般散开,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轻轻荡漾。

斧凿刀刻般的面部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白晳的肌肤透着微微的红晕。

一双剑眉斜插入鬓,双眸紧闭,长睫上挂着细小的水珠,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线条优美而性感。

那赤裸的上半身,肌肤光洁细腻,每一块肌肉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在光影下描摹出硬朗的轮廓,充满了力量。

而他的腰身,纤细而有力,与宽阔的肩膀和胸膛形成完美的比例。

此刻,绝色美男缓缓仰头,水珠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流淌,滑过那微微抖动的喉结与锁骨,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望着池中那凭空出现的男子,沐青婼的脑海中,竟不合时宜地忆起几句诗来: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只不过,男子美则美矣,实则有毒!

尽管沐青婼已经极为小心,但她细微的动静,还是惊扰了原本在汤泉中休憩的男子。

此刻,他蓦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漂亮到极致的狭长凤目,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只不过,此刻,深邃的墨色双眸,忽地凌厉如刀!

没有丝毫犹豫,他的双手猛地在水中一拍,强大的内力,激起一道水箭,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沐青婼藏身的方向,迅猛射去。

那水箭在空气中划过,带着一阵尖锐的呼啸声,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沐青婼没料到男子会突然发动攻击,当她察觉到危险临近时,已经来不及做出过多的反应,只得本能的向旁边拼命躲闪,堪堪避开那道水箭。

水箭砸到身后的白玉栏杆上,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如同星辰坠落。

眼尖的沐青婼发现,那白玉栏杆上,竟然出现丝丝裂痕!

她不禁惊得一身冷汗,若是这水箭射到自己的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男子随手从池边的大理石上,扯过一条白色的浴巾,围在身下。

随即,他缓缓地从池中站起。

那围在窄腰上的浴巾,已被池水浸个半湿,顺从地贴合在他的肌肤上。

沐青婼只觉得眉心突突直跳,眼尾微烫。

“看够了没有!”

男子慵懒地开口,阴鸷的凤眸,扫了一眼暗影处那娇小的一团,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淡淡的语气,却如同极地的寒风。

随即,男子抬起修长笔直的的双腿,稳稳踏出池子。

“什么人?”

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如同惊涛骇浪,缓缓向沐青婼扑面而来。

沐青婼心知,自己的处境极其危险。

门外,已然听到巡逻队伍由远及近的声音!

那脚步声杂沓而又急促,如同密集的鼓点,一下下敲在她的心上。

如果此时破窗而逃,势必会惊动那些侍卫,恐怕自己到时插翅难飞。

可眼前这个男人,深藏不露,更是极度的危险。

莫说他喝来门外的侍卫,单就凭他一个人,以她现在中毒未解的身子,未必能够讨到便宜。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

若想活命,势必先要拖住眼前这个碍眼的家伙,待巡逻队伍走远,再解决掉他也不迟。

想罢,她刻意弯下身子,压低声音:

”奴……奴才是宫中的小太监,不小心迷了路,才走到了这里。“

她不确定眼前的男子究竟是谁,但深夜之际,能在皇家汤池中大大方方沐浴的,必定是皇家中人!


对于这样的盛会,沐氏姐妹,从未出席。

沐青婼深知,这些盛会中抛头露面的女子,无一不是想引起皇帝皇后,甚至皇子们的注意,有朝一日,踏入宫门,一步登天。

她的目的,只是想查出父亲当年被害的真相,她可不想把自己的后半生,葬送到冰冷无情的后宫之中。

无论是被皇帝还是皇子看上,都不是一件幸事。

所以,这些年,她深居简出,从未在公开场合中露面,世人皆不知这位沐家二小姐,到底是何等模样。

而她那位性格古怪的姐姐沐青妧,或许是生性清高,纵然生得貌美如花,却也不愿参与这样的盛会来抬高自己。

这两位相府千金,倒是惊人的低调。

不过这次,丞相沐时安不知作何想法,执意要带两个女儿来参宴。

父亲有令,做女儿的自然不敢不从,二人梳洗打扮过后,随着沐时安和夫人梁紫茵前来赴宴。

姐妹二人,跟在双亲的身后,缓缓进入殿内。他们刚一进殿,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沐青妧走在前面,今日的她,身穿浅紫色的绸裙,质地柔软顺滑。如墨的长发盘成一个优雅的发髻,上面斜插一枝紫晶钗,与她那白皙的肌肤相互映衬,虽不及妹妹的天姿国色,但恰似一株盛开的紫罗兰,高贵、典雅。

沐青婼紧跟其后,她则身着一袭浅水蓝色的纱裙。那纱裙如薄雾一般,仿佛微风一吹便会消散,裙摆处用银线绣着几株淡雅的兰花。她的面容精致如画,难绘难描,一头如瀑般的长发随着她莲步轻移,轻轻飘舞,宛若一位仙子在云中漫步,步步生香。

人们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从各处汇聚而来。

原本喧闹的大殿,在这一刻竟有了片刻的寂静,随后便是一阵低低的赞叹声。

没有人会想到,沐丞相的府中,竟藏着两位大美人。

尤其那沐家二小姐,仙姿玉容,堪称绝世,单凭相貌,远在天楚四大美人之上。

除了三皇子楚云珩,只顾同几名美男戏酒,其余男男女女,皆被沐家两位小姐吸引了去。

就连方才对天楚四大美人不屑一顾的二皇子楚云珏,也因着沐青婼的出现,陡然愣了片刻,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与欣赏。

四皇子楚云璃,一双阴鸷的眸子微微眯起,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修长的手指轻轻摸着下巴,目光中丝毫未掩轻浮之色,紧紧锁定在沐青婼的身上:

”想不到,沐时安这个老家伙,府中竟然藏着这样的尤物!”

他的眼神,愈发炽热,如同黑暗中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沐青婼的身影。

大皇子眉心微蹙,被老四看上的女人,怎会有好下场。

他眸光淡淡地瞥了一眼沐家二小姐,心中也微微一动:果然是天姿国色。

沐青婼随着沐氏夫妻和姐姐,前往她们的席位。她的身姿婀娜,似弱柳扶风,那袭浅水蓝色的纱裙,在走动间轻轻摇曳,好巧不巧的,经过三皇子楚云珩的席位前。

楚云珩原本正把玩着酒杯,与叶长风谈笑风生。

随着沐时安一家在他们席位前经过,沐青婼身上那股淡淡的紫苏花香,随着她衣袂起舞微微飘散开来,悄然地钻进了他的鼻腔。

这熟悉的味道,让他的眉心微微一动,杯中的玉液,荡起微小的涟漪。

他缓缓抬头,侧目瞥了一眼沐家的二女儿,偏巧,沐青婼的视线,也不经意间扫过他。

四目交汇的瞬间,佳人的水眸犹如一泓清泉,长长的羽睫轻轻颤动些许,便平静的移开了视线,随即,在离他不远的席位落座。

只见她低垂螓首,乖巧地将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那柔顺的发丝,从两侧滑落,半掩着如玉的容颜,更添几分小女儿的娇羞之态,看上去,还真是一位娴静温柔的千金小姐。

楚云珩仅淡淡一瞥,便收回了视线,随之,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这时,楼芳景伏到他的耳边,压低声音:

“殿下,方才属下安排宫人上茶,每一桌都不曾落下,并未发现身上带有紫苏香气的可疑人等!”

“不必查了!”

楚云珩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声音轻飘飘的,凤眸中,深邃如夜。

楼芳景微微一怔,未敢再多问。

就在这时,只听得内监一声尖细而悠长的高喊: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他碰你了?”

沐青婼俏脸一红:“蓝砚,幸好你来的及时!现在,我命令你,杀了他!”

面具男子原本想要逗弄一下沐青婼,可没想到,竟然有人突然出现在殿内。

他目光中原本的戏谑渐渐褪去,表情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只因,他发现,陡然出现的那个男人,竟将沐青毁娇小的身子拥在怀里,状若亲昵。

他那藏在面具后的眸子微微眯起,原本上扬的嘴角,此刻紧紧抿成一道直线。

蓝砚低低安慰沐青婼几句,随即,缓缓转过身来,走近了面具男子,握紧手中长剑,面目阴冷:

“你敢碰她,那便是活到头了!”

此刻,火堆在一旁熊熊燃烧,跳跃的火焰,将整个大殿映得忽明忽暗,光影在蓝砚的脸上交错变幻,每一处轮廓都被勾勒得清晰分明。

借着火光,面具男子终于看清了蓝砚冷峻的脸庞,他的眸子蓦地一颤,脱口而出:

“是你?”

蓝砚微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谁?”

面具男子先是震惊,随即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冷冷一笑:

“好!很好!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蓝砚不知他所言何意,但一心想要将他斩杀,以解心头之恨。他也不再废话,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寒光,直刺面具男子的咽喉。

面具男子反应极快,侧身一闪,随即,他也从腰间撤出利刃,向上一挑,只听“铛”的一声,两剑相交,溅起一串火星。

蓝砚紧接着一个横扫千军,剑身带着呼啸的风声,向着对方的腰部砍去。

面具男子却不慌不忙,双脚轻点地面,整个人向后跃起,轻松避开这凌厉的一击。

他在空中一个翻身,如鹰隼般直冲而下,手中的剑尖直点蓝砚的头顶。

蓝砚感受到头颅上方的压迫感,撤步收身,用剑身去抵挡这自上而下的攻击。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交手十几招。

蓝砚的攻势猛烈,每一剑都蕴含着千钧之力。而那面具男子身形多变,快若闪电,二人似乎势均力敌。

沐青婼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

若说武功,蓝砚自小便跟在舅父的身边,深得他的真传。

而她,因为学习时间有限,又怕被沐府的人发现,只得深夜之际,偷偷练功,武功自然比不得蓝砚。

她可知道蓝砚武功的厉害,却没想到,那个面具男子,竟然不遑多让。

此刻,沐青婼除了恼恨,对他的身份,也多了一丝好奇。

这个人,究竟是谁?

不过,那面具男子似乎不想恋战,几记凌厉的攻势之后,他飞身跳至庙门边,冲着蓝砚和沐青婼微微一笑:

“今日于此,咱们改日再会!这场游戏么,才刚刚开始!”

说罢,他身影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冲破庙门,瞬间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蓝砚持剑刚想追上去,被沐青婼喊住:

“蓝砚莫追,谨防有诈!”

蓝砚的眸中,杀意未减,但宫主有令,他也不得不听。

沐青婼之所以没有让蓝砚去追杀面具男子,只因,此刻她的身子,像是一片狂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摇摇欲坠,也已经虚弱到极限。

蓝砚脸上划过一丝心痛,他急忙收剑入鞘,纵身跳到沐青婼的身边,一把将她虚软的身子拥在心里,脸上有一丝薄怒:

“和你说了,你也不听!让你把一切交由我去处理,你偏偏要只身犯险。你看你,险些……”

蓝砚暗暗咬牙,那个人,竟然欺辱他的婼婼,他一定不会让他活!


“你不敢?你非处子,还妄图蒙混过关,你说说,想要个怎么死法?”

蕊儿受惊的身子,一下子瘫软在地。

楚云璃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既然你生性如此,本王一向善解人意,便如你所愿。来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地狱传来。

两名侍卫面无表情地从外面进来:“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把这贱人拖下去,杀!”

楚云璃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蕊儿的心上:

“不!殿下,你饶了蕊儿,蕊儿毕竟是长陵太守之女……”

她忍不住上前一把拉住楚云璃的衣角,拼命地磕头。甚至,那莹白的额头,在地上撞出了一滩血印。

楚云璃愈发的不耐,他忽地抬起长腿,对着女人的肩头一脚踢了下去。

蕊儿娇小的身子,像一片破布般飞了出去,又狠狠地撞到了一旁的雕花立柱之上,摔落于地。她的口中喷出了一股鲜血,瞬间染红了身前的地面,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再也动转不得。

“哼,太守之女?在本王眼里,不过就是个低贱的女人。你父亲那个老不死的,想要讨好本王,却也不看看自己的女儿什么货色,当本王回收破烂不成?看来,他的长陵太守一职,也算做到头了!”

楚云璃声音冰冷,不带有一丝温度。

随即,他瞥了一眼被蕊儿拉过的衣角,嫌恶地脱掉外袍,抛到地上,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污秽之物: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脏东西弄下去,……本王一眼也不想再看到她!”

侍卫们领命,粗暴地抓住蕊儿的双臂,将她往外拖去,女子白嫩的双足,在地上划出两道凌乱的血痕。

沐青婼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这楚云璃,真是禽兽不如!

这时,楚云璃的近身侍卫追风和逐浪,从殿外走了进来。

“殿下,不知唤属下前来何事!”

楚云璃缓缓坐直身子,手指轻轻敲击着榻边,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本王那三位好皇兄,最近有什么动向?”

追风微微低头,一脸恭敬:

“大皇子因日前向陛下请求赐婚被拒,最近一直闭门不出,似是心情不佳,二皇子每天都会到安王府陪伴大皇子。至于那三皇子,他依旧是整日与叶长风他们饮酒作乐,不问世事。”

楚云璃嗤笑一声,一脸嘲讽:

“这老大平日里一脸不近女色的模样,本王还真当他坐怀不乱,原来也是个假正经,居然也相中了那沐二小姐。不过么……”

楚云璃脑海中忽地浮现出那双如秋水般的剪剪眼眸,眸色渐深:

“那沐二小姐,生得确实勾人,绝非那些庸脂俗粉可比,若是……!”

沐青婼躲在暗处,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这时,逐浪在一旁似是想到了什么:“殿下,大皇子前日,曾私下里召见了沐相。至于他们谈了什么,不得而知。”

楚云璃原本带着几分轻佻的神情,瞬间划过一丝狠厉:

“哼!看来,老大的太子梦还没醒呢?他求娶沐二小姐,一是贪恋美色,二么,无非是想拉拢沐时安站队于他。别人不知,难道本王不知么?沐家在朝中颇有声望,那沐时安老谋深算,若是他们勾结一起,难保不会对本王造成什么阻碍。这个沐老儿,是父皇的心腑之臣,当年,若没有他……哼!”

楚云璃没有再说下去,沐青婼心中却是一惊:听他话中有话,提到什么当年之事?


随着这道靓丽的身影盈盈立在大殿之中,整个宴会仿佛因她而止,霎时间鸦雀无声。

半晌过后,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好美!”

就连皇帝楚天阔,也微微坐直了身子,眸中那抹欣赏,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其实,沐青婼对于今日登台,毫无准备。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可是心中却在快速盘算。

她可没有天楚四大美人那些才艺。

她虽然也通琴律,但技法一般,仅限自娱;对于棋类半点兴趣皆无,更写不得花纤影那首漂亮的梅花篆字。思来想去,也只能是舞技了!

毕竟,舞与武相通!

只不过,方才江雪舞的凌波独舞艳惊四座,她自然要别出心裁。

既然已经登场,总不能出丑罢!

想到此处,她莲步轻移,来到乐师们近前,低声向乐师们交待几句。乐师们眸子微怔,划过一丝难以置信,但还是点头应允,开始调整乐器。

随后,沐青婼走到器物架近前,在琴、箫、琵琶一众器物上一扫而过,视线最终落在一柄长剑之上。

那长剑在烛光的映照下,剑身泛着寒光,似有一股凌冽之气。她随手取下,手持长剑,再次回转到大殿中央。

众人的视线,如被磁石吸引一般,齐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尤其,那几位天楚皇子,似也是被佳人的举动吸引了过去。

没有人会想到,这样一个柔弱无骨、貌若天仙的可人儿,却手持一把利剑,甚是违和。

楚云珩一双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整晚无聊透顶的表演,早已将他那点可怜的耐性消磨殆尽,昏昏欲睡之际,沐青婼的登场,倒让他提起了几分精神。他倒要看看这个小东西,意欲何为?

就在这时,一阵鼓声由远及近般,骤然响起,低沉而有力地在大殿中回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门之上。

随着鼓声节奏的韵律,胡琴、琵琶之声紧接着交织在一起,似山间潺潺溪流中,裹挟着坚韧的磐石,柔中带刚。

便在这时,女子的身影,似是随风而起,如一只在云中穿梭的蓝色凤凰,几个回旋过后,踏着乐曲的韵律,纤腰轻摆,弱柳扶风般却又带着一丝坚韧,手中长剑,随着她那身浅水蓝衫翩翩飞舞,在空中朵朵盛开,肆意舒展,剑影翻飞,如同湖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每一次波动,都荡漾出空灵的美感。

入关意气喜生风,年少胸吞云梦。

金阙日高露泫,东华尘软香红。

争看荀氏第三龙,春暖桃花浪涌。

沐青婼,表演的是剑舞《西江月》。

美人身姿婀娜,让人心生怜惜。可她手中的剑刃,寒光凛凛,宛如冬日里最锋利的冰棱,似要将这世间万物斩于其下。

但见她:时而轻盈地旋转,长剑如影随形,剑的凌厉与她的柔弱交织,宛如一朵盛开在荆棘丛中的玫瑰,娇艳却又带着几分危险;时而,她腰肢软的如一汪春水,恰似暴风雨中飘摇的柳枝,看似柔弱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这种美到极致的反差,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烟火,在人们的眼中,绽放出惊心动魄的绚烂。

在无数次舞步的回旋之间,一双春水般的眼眸,却是愈发妩媚动人,似有千般情思、万种风情蕴含其中,那是一种能勾人心魄的魅惑;可是,身形一转,剑花飞舞,媚态又被极致的冷艳所代替。

她那一席蓝衫,紧紧贴合她的身姿,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宛若从瑶池仙境中走来的仙子。随着鼓乐声越来越急促,她旋转的步数也愈发加快,空气中弥漫的,皆是女子身上淡淡的紫苏花香,浸人心脾。

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

高堂满地红氍毹,剑舞一曲天下无。

胡旋剑舞,将沐青婼的美、媚、柔、刚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今日一舞,艳惊天下。

伴随着舞乐声戛然而止,翩若惊鸿的美人,舞步渐歇,身姿飘落于地,宛如玉树临风前……

此刻,乐声的余韵,仍在空气中微微震颤。

整个大殿,竟然诡异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家小姐陷入苦海的画面。

汀兰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还有,小姐你身上的寒毒未解,若是他真的欺负你,那该如何是好?”

沐青婼看着两人焦急的模样,红唇微勾:

“圣旨已下,皇命难违,我又能如何呢?再者,他也未必如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就不要杞人忧天啦!”

白芷和汀兰见她一脸平静,不像是故意宽慰她们二人,心下这才稍安了一点。

二人服侍着她宽衣净面之后,便双双退下。

沐青婼见她们走了,长长出了一口气。她嘴上虽然说的好似无谓,可是,大脑却飞速运转。

那晚,她亲眼见着那四皇子对自己的轻薄之举,此人绝非良人。

不嫁,连累沐府;嫁,依着四皇子的性子,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

得想个什么法子!

要么能在婚前,就让这婚事作罢;要么,就得为自己婚后的日子,谋个周全之策。

眼下,那四皇子志在必得,退婚一事,绝对不能由沐府说出来,若是他楚云璃主动提出才好。

该要如何让他主动退婚呢?这个男人,最在意的,又会是什么?

看来,她应该要夜探瑞王府,看个虚实……

瑞王府。

四皇子楚云璃斜卧在榻上,衣衫半解,那华丽的锦袍,随意地披在身上,神情慵懒。

此刻,他半眯着眸子,盯着榻前那个正在翩翩起舞的绝色美人,嘴角微微上扬,透着几分邪气。

但见那美人身着翠色羽衣,如同仙子下凡,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像是藏着无尽的魅惑。

此刻,她翩翩起舞,妖娆至极。

一曲结束,那美人袅袅婷婷地走到楚云璃的身旁,朱唇轻启,带着一丝娇嗔:

“殿下,你看蕊儿这舞,跳得可好?”

她微微嘟起那樱红的小嘴,眼中波光流转,似有盈盈秋水。

空气中,温度陡然上升。

……

楚云璃嘴角勾起一抹轻挑的笑:

“还不错嘛!”

那名唤作蕊儿的美人,一脸的惊慌,可脸上依然含羞带怯:

“殿下,你好坏!”

“是么?本王还有更坏的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唇边那抹邪佞的笑,透着几分危险。

“你怕本王?本王又不吃人!”

……

此刻,沐青婼身着一身夜行衣,青纱罩面,将身子隐在廊檐暗影之中。

她透过半开的窗棂,正看到殿内这一幕,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烫,心中羞恼万分。

看来,这个楚云璃,还真是如传说中那般!

沐青婼红着脸别过头去,强压下心头那股烦躁,暗暗骂了一声:无耻!

这便是皇帝老儿为她御赐的夫君么?若真是嫁给这样的男人,她不得呕死!

可是,就在她转头的一瞬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直直划破了夜的寂静!

沐青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惊得一颤,急忙再次望向殿内,却不由得一脸惊愕。

但见,那名唤作蕊儿的美人,此刻已被楚云璃一把抛到榻下。

蕊儿一张娇俏的小脸,因惊恐变得扭曲,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

“殿……殿下饶命!”

她的身子如筛糠般抖动,却还是忍着疼痛跪倒在地,对着榻上那个恶魔般的男人,不住的求饶。

“哼!残花败柳之身,也敢来伺候本王?”楚云璃依然斜靠在榻上,眸中划过一抹深深的厌恶。

蕊儿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蕊儿,蕊儿不敢……”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可身子宛如狂风中的残叶,颤抖得愈发厉害。


“沐夫人真是教女有方,便教出来此等淫荡无耻的女儿么?”

沐夫人佯装大惊失色:

“殿下,这,您为何这般辱骂臣妇的女儿!她素来温婉知礼,绝不会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

“哼!”楚云璃一声冷笑:

“便是你温婉知礼的好女儿,与野男人深夜之际,在此苛合!本王亲眼见到,那还有假?”

沐夫人脸色一僵:“这,这绝不可能!”

随即,她转脸问沐青婼:“婼儿,殿下所说可否属实?还是这之间,有什么误会?”

沐青婼唇角抖了抖,对沐夫人的演技倒也佩服,不过她自然也要大力配合。

想罢,她从禅床上爬起,踉跄地跑到沐夫人身边,扑通一声跪下:

“母亲,这,这不关女儿的事!是,是那个男人,他……他强行将女儿……”沐青婼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什么?”沐夫人的脸上,瞬间换成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她指着沐青婼,气得浑身颤抖:

“这样说,你,你真的同男子行了苛合之事!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啪的一声,沐夫人一记重重的耳光甩了下去!

沐青婼并未闪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嫩白的脸上,立刻浮起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沐夫人继续骂道:

”你这个不孝女,竟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来!我们沐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沐夫人一边骂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楚云璃的反应,见他脸色越发阴沉,心中更加得意。

“你身为沐府二小姐,本应谨言慎行,可你呢?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可知,这样的行为,会为我们整个沐府带来多大的灾难?你让我们沐府跟着你蒙羞,你,你这个不争气的丫头!”

沐夫人越说越激动,险些晕厥,被身后的婢女扶住。

沐青婼看着沐夫人那惺惺作态的样子,强忍着作呕的冲动,可是,泪水却在泪眶里打转。

她拽着沐夫人的衣襟,哀哀哭诉:

“母亲,这,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女儿,女儿什么也不知道,女儿是被人陷害的!”沐青婼的声音中带着哭腔,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她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狼狈又倔强。

“谁会陷害你?四皇子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事实俱在,你还想推脱?婼儿,你太让母亲失望了!”

沐青婼急忙解释:

“母亲,的确是有人给女儿飞鸽传书,说有要事相商,还以死相挟,女儿这才来到此处。没想到,这禅房内藏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女儿哪里敌得过他,遂……”她似是再也说不下去,泪雨滂沱。

楚云璃心中一动,眉头微微皱起:

“什么飞鸽传书?”

虽然,他心中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脏女人泄愤。不过身为皇子,骨子里的唯我独尊,让他不相信自己的未婚妻子,与野男人苟合来背叛他。

况且,这会冷静下来,他亦发现这间屋内,除了檀香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甜腻香气。

别人不知,他楚云璃万花丛中过,岂会不晓?

那是催情花粉的味道。

莫非,真的有人要陷害沐青婼?


一曲终了,殿内掌声四起,赞叹声此起彼伏。

沐夫人梁紫茵的脸上,满是欣慰。她对着返回席位的女儿,投去一记温柔的笑意。

自己的一双儿女,便是她最大的骄傲。

儿子沐青杉少年英武,投身军营,年纪轻轻便官拜司隶校尉,前途不可限量。

女儿沐青妧,才容兼备,性子乖巧,对父母之言,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双亲不允许她抛头露面,女儿便乖乖地待在府中。

梁紫茵有自己的打算。

皇后娘娘前几年举办多次揽芳盛会,她从来都没有让女儿青妧参与,是不想让她过早地暴露于人前,那样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她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宝剑出鞘之时,便能一鸣惊人。

因为,在她的心中,早已为女儿规划好一条通往东宫的道路,她是把她当作未来的太子妃来培养。

想到沐青婼,那个贱妾生的贱种,她的眸中,不由得划过一丝嫌恶。

梁紫茵从未将沐青婼当作女儿来看待,甚至,她的存在,便是对她的一种冒犯。

当年,相爷一时色迷心窍,迷上那个狐媚子叶莲心,还遗留了这个她与别的男人生的孽种。

就凭她,也敢称沐府千金?也配与青妧这名正言顺的沐府嫡女相提并论?

可偏偏,那个死丫头,同她娘一般,生得一副狐媚样,日后也定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很多次,她都生出要将她做掉的念头。可是,皆被相爷发现了她的意图,严厉警告她绝计不许,否则便会拿她是问!无奈之下,她只得忍耐,做到无视她的存在。

这一次,相爷也将她带到盛宴之上,难道,也想让她出出风头不成?

哼!最好那贱种能识趣一些,安分守己,否则,她一定不会轻饶于她!

……

沐家大小姐表演完毕,皇后安锦婳连连点头:

“沐家千金这一曲琴音与歌声相和,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不仅才情出众,举手投足间,也是端庄有礼,尽显大家闺秀之风。看来,沐丞相和沐夫人,平素对女儿教导有方啊!”

“谢娘娘抬爱,臣愧不敢当!”

沐时安和梁紫茵急忙起身致谢,满脸受宠若惊。

皇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落座。

随后,她一双秀目,落在了轻垂螓首的沐青婼身上:

“大小姐如此光彩夺目,想必二小姐也不遑多让。本宫瞧着那二小姐,便觉得她是那钟灵毓秀之辈。沐二小姐,你也莫要害羞,且上得场来罢!”

此刻,皇后安锦婳轻柔的话语,却像是一道圣旨,压向了沐青婼。

被皇后亲自点名上场的,沐青婼还是第一人。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沐青婼。

三皇子楚云珩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随即,一饮而尽,唇边浮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沐青婼微微咬了咬唇,心中道了一声:该来的,真是躲也躲不掉!

整场盛宴,她一直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这皇后娘娘,好死不死的,偏偏把自己提将出来。

虽然沐时安和梁紫茵从未告诉她,今日这场盛宴的目的,但聪明如她,早已猜到。

这场看似热闹非凡、歌舞升平的宴会,实则是各方势力暗中博弈的舞台。

男子们卖力表现,意在博得皇帝青睐,谋得功名;而女子们,则是供宫中皇子们,挑拣合适的婚配人选。

那几位皇子,一个个自命不凡,没有一个能入得了她的眼。

尤其,那个该死的楚云珩,隔着他那袭天青色锦袍……

她忽地面红耳赤,暗骂一句,不敢再想!

尤其,那几个赤橙黄绿,在他身前晃悠,倒足了她的胃口。

还有那个四皇子楚云璃,他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吗?

从盛宴开始,他的目光就像黏在她身上一般,肆意打量,那眼神令她如芒在背,烦躁至极。

此刻,皇后点名唤她登场,而父亲沐时安也在一旁小声催促:

“婼儿,愣着作什么?你想抗旨不成?”

她知道,没有退路,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来,轻移莲步,缓缓行至大殿中央,对着帝后二人,轻施一礼:

”臣女沐青婼,多谢陛下和娘娘垂青,自当从命,愿以微薄之才,为此次盛会助兴。”


沐青婼隐在暗处,快速奔逃。

箫白羽和叶长风紧追其后,他们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

她不敢直接返回清风别苑,以免被他们怀疑。

所以,她只得带着他们在偏僻无人之地兜圈子。

可是,时间一长,沐青婼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

她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这一夜的折腾,催动了身上的赤血寒毒,若是此时发作,她恐怕将要落入辰王之手。

世人皆言,辰王殿下生得霁月清风,芝兰玉树。可偏偏,软弱无能,偏好男色。

然而,今日一番较量,她忽然发现,除了证实他好男色这一点,其它,似乎与传闻中有很大差异。

她隐隐觉得,这个男人,极度危险!

若是落在他的手中,自己焉有命在?

可是,眼下寒毒就要发作,她只觉得手脚冰凉,狂奔的速度也缓了下来。

此刻,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冰冷的感觉,从四肢逐渐蔓延至全身,仿佛有无数冰针刺入骨髓。

就在沐青婼感觉到,自己快要被追上的时候。

忽然之间,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向她奔来。她甚至还未完全看清他的面貌,身子便落入一个清冽的怀抱之中,那是她再也熟悉不过的气息。

暗夜中,她只看到他那仿若被精心雕琢的下颌,朦胧的月色下,透着一种冷峻的坚毅。

随即,身子被他凌空抱起。

她只觉得眼前一晃,便被他带着几个起落,渐渐远离。

这一刻,风声在耳边呼啸,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抱着她的人,那沉稳的心跳。

“蓝砚?”

沐青婼低低唤了一声。

“嗯!”

他没有多言,只是抱紧了她,继续在夜色中穿梭。

他的身姿轻盈而矫健,如同一只在夜空中翱翔的雄鹰,很快的,便将她迅速带离了险境。

在蓝砚的怀抱中,沐青婼绷紧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寒毒的侵蚀,让她再也无力支撑。

蓝砚,是舅父叶莲尘,当年从紫金山百丈崖下,将他救回到魅宫。

那个时候,他只有六七岁大,或许是受到什么刺激,亦或是伤到了脑子,他对前尘旧事皆已忘却,更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舅父为他取名蓝砚,把他留在了身边。

后来,舅父教他武功,让他长大了,誓死效忠她。

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十年前。

他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整日蜷缩在角落里,除了舅父,抗拒任何人靠近,那会,他已经在舅父的身边五载。

可是,那时的他,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恐惧,仿佛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恶意。

她的出现,渐渐地温暖了他那颗冰冷的心。

时光荏苒,十载过去了,蓝砚已经从当初那个受伤的小男孩,长成了一个魁伟俊秀的男子。

他始终牢记着舅父的教诲,在她的身边默默守护着。

尽管,她身在沐府,不常到魅宫。

但她知道,只要她有危险的时候,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白芷和汀兰总调侃,他是她的“忠犬”。

可在她的内心深处,把他视作兄长一般。

此刻,她又不禁联想到自己的身世。

她名义上,是当朝丞相沐时安的次女。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的生父,并非是他。

娘亲叶莲心还在世的时候,曾无数次告诫她,她的生身父亲叫作沐绥之。

听娘亲说,十六年前,现在的皇帝,也就是当年的二皇子楚天阔,他与人密谋,诬陷太子谋反,并制造了假的通敌卖国信函,骗过了老皇帝。

老皇帝龙颜大怒,特令将太子软禁东宫,但始终未下杀手,只不过,太子之位,也由楚擎苍,变成了楚天阔。

前太子还在人间,便是对楚天阔最大的危机。

毕竟,前太子仁慈宽厚,深受一众朝臣的拥戴。

为免夜长梦多,太子被软禁没过半月,楚天阔于荆都发动政变,带兵闯入前太子府,将府上下一百余口,屠杀殆尽,包括楚擎苍和他的妻子姜氏,以及几个年幼的儿子。

只不过,在查验尸体的时候,单单少了楚擎苍最小的儿子,年仅六岁的楚南浔……

楚天阔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可是十多年来,遍寻这个孩子不到,已经成了悬案。

后来,楚天阔逼迫老皇帝退位,他摇身一变,成为了天楚的一国之君。

前太子楚擎苍的那些党羽,自然被新皇一并剪除。

而她的生父沐绥之,被人密告,伪造书信,说他是太子一党。

那一夜,官兵血染沐府。

父亲沐绥之带着怀着身孕的母亲,杀出一条血路,逃出荆都,躲进深山之中。

可是,他的行踪,不知道又是被谁出卖,再次被追杀。最终,父亲为了给母亲留一条生路,他故意引开了追兵,被堵在一座山神庙中,外面的追兵点燃一把火,将山神庙烧成灰烬,父亲命丧于此。

母亲当时怀着她,也险些死在乱军之中,幸好被云游归来的舅父叶莲尘救下。

原本,舅父想要将妹妹带离旋涡,远走他乡。

可是,深爱父亲的娘亲,一心想要查明真相,替父亲昭雪。

她隐姓埋名,潜回荆都,投奔了远房的堂伯父,当朝丞相沐时安。

谁料,沐时安垂涎母亲的美色,欲将她纳为己有。

他承诺娘亲,只要她嫁他为妾,便可以对外宣称,她腹内的孩子,是他的骨肉。

那么,再也无人敢迫害她们。

为了给父亲报仇,也为给腹中孩儿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娘亲最终选择委身于沐时安,成了他的妾室。

彼时,沐时安已经有了夫人梁紫茵,还有一对儿女,长子沐青杉,女儿沐青妧。

后来,娘亲便在沐府,生下了她。

梁紫茵善妒,对母亲和她,自然没有好脸色。

好在,沐时安倒是真心喜欢娘亲,对他们母女也还算体贴。

可惜,母亲生产时落下病根,最终,于十年前重病不起,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失去了母亲的庇护,再也无人对她真心照拂。

沐时安只是表面上维持着一个父亲的角色,真正的疼爱,又能有几分?

而他的夫人梁紫茵,对她态度不冷不热,难以琢磨。

长兄沐青杉,自幼投入军营,后官拜司隶校尉,甚少归家。

姐姐沐青妧,倒是个清冷的性子,从小到大,几乎不同她讲话。

或许,沐青妧已经从梁紫茵的口中,得知她们并非亲生姐妹,对她疏远,倒也无可厚非。

沐青婼宛若逆境生长中的空谷幽兰,不认命,不服输,在风雨的洗礼中愈发坚韧。

她对一切的冷遇,从不怨天尤人,心中想的,便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终有一天,能够查出当年父亲含冤的真相,揪出那个始作俑者,为父报仇。

所以,她规规矩矩地在沐府中生存,看似逆来顺受,从不惹事生非。

她为的,只是好好的活着。

因为,只有活着,才有一切!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母亲离世半载之后,舅父叶莲尘再度出现,欲将她带离,被她拒绝。

她知道,只有潜伏在沐府,离皇宫最近的地方,才有可能触摸到真相。

叶莲尘也并未勉强,毕竟,她在沐府虽受冷遇,但却并未有人苛待于她。

不过,他暗地之中教她武功,并承诺,待她长大后便接替他,成为名震天下的魅宫之主。

也是在那一年,她与蓝砚相识。

她主,他仆。

她与蓝砚,也算是一同长大。